063 英雄難過美人關(1 / 3)

我斟茶的手一晃,幾滴水傾灑出,濺落茶幾,奶白色的大理石迅速湮滅了水漬。二力思索下,他說夠嗆,張世豪挺避諱的,他當夜入住山莊,所有攝像記錄抹掉,連背影也查不到,至於見過的人,是他很信任的部下,撬不開嘴。

“州哥,這個娘們兒,恐怕是張世豪私藏的。”

祖宗問是哈爾濱帶走的嗎。

二力斬釘截鐵說沒錯,您出差遼寧那兩天。

二力不了解內幕,他不是故意的,可他無意的一句句,幾乎快讓我浮出水麵,我有短暫的慌亂,僅僅是一瞬,便恢複自然,到底在名利場千錘百煉,不指著鼻子擺出證據,我也敢紅口白牙的顛倒是非。

“說來也怪,咱眼皮子底下,他多前兒搞上新馬子的?比魯曼還受寵。”

魯曼?魯小姐。

我詫異打量二力,張世豪手下常見魯小姐,都不清楚她底細,祖宗的人怎麼知道的。

我腦子一時轟隆隆的,也懶得想,穩住呼吸節奏,將茶杯遞給祖宗,他目光掠過我燙紅的、卻因掐得太緊而泛白的指腹,沉思兩秒,我以為他懷疑了,結果他握了握我的手,擦掉滾燙的水珠,未生半點疑竇。

二力說,“還有一法子,張世豪的車往返時經過高速,紅綠燈口的記錄,您指示市檢,調取幾分鍾的功夫。”

我體溫愈發冰涼,完全無法控製的抖動,生與死,成與敗,隱藏與暴露,皆在祖宗一個念頭,我沒有文嫻的婚姻武器和寶貝疙瘩撐腰,金主讓我死,我便活不了。

祖宗摩挲了幾下我手背,“用不著興師動眾,不查了。”

我死裏逃生般,徹底鬆了口氣,整個身子險些癱軟在地上。

祖宗慢條斯理喝茶,茶水見底時,他放下了杯子,“我親自過去一趟,吩咐場子裏的經理,千方百計送張世豪進三層309。另外。”他看了眼腕表,“替我約關彥庭,軍處下班了。”

二力說明白,他拿著電話出屋辦這件事,祖宗也要離開,我迅速分析了局勢,知彼知己百戰不殆,這關卡上,第一手資料很重要,蒙在鼓裏最可怕,都是玩城府的人,張世豪那天殺的,他會捅多大的婁子真不好說,和祖宗碰麵對我沒好處。

我纏著祖宗,掛在他背上,任由他拖拉我到門口,他命令我不準胡鬧。

既不能心虛,還不能無理由,分寸拿捏得當不容易,我半抱怨半撒嬌,“我也要去,你又把我甩下,怎麼,打算趁我不在陪你老婆啊?說好今晚留宿的,你敢跑,就別再來找我。”

我腮幫子鼓囔囔的,粉麵桃花,祖宗看得心軟,他妥協叮囑我去了不許多話。

我眉開眼笑,和他一道上了車。

世人說,廣東和北京的場子是銷金窟,上海是不夜城,東北比不得它們有錢,談何富貴。

東三省金碧輝煌的煙花賭廳,確實不那麼顯眼,供的卻是真正大佛,能孕育出國內黑老大之首的地盤,怎會不是天堂呢?隻不過老百姓沒路子見識而已。

浮誇的彈丸之地吹牛逼,臥虎藏龍之地,反而低調紮進了泥土裏。

麗海的二層十七間包房,商人專用,七點開場,淩晨謝幕,一晚上砸幾十萬上百萬的多了去,規矩是現金消費,點鈔機三天壞掉五六台。

二力在前麵領路,我和祖宗跟上三樓,顯然三樓比二樓更寬敞奢華,清一色的紅木配置,雅得別致,這一層是高官獨享,什麼土皇帝千歲爺,全部往這兒請。

“州哥,張世豪在309,他進門我才命令侍者開的310,神不知鬼不覺。”

祖宗嗯,“等關彥庭到了,請他308稍候。”

二力點頭,我們進入一間銀白色調的主題包房,銅臭氣的金黃很俗,銀白與酷黑最氣派,東北是有講究的,寓意黑白兩道,一目了然。

屋子昏暗,隔著門縫瞧不出接待了人,茶幾放著兩個耳機,按鈕紅閃閃的,通了電。

二力挪開音響的霎那,一麵單反玻璃露出,紋繡著三四條紫氣東來的青龍花紋,盤根錯節磅礴凜然。

這樣的構造,多見於公安審訊室,那些不伏法的犯人,嘴硬耍橫,刑偵專家躲在暗處,窺探他的表情動作,細枝末節也不放過,由此尋求突破口,三司之首的檢察院,祖宗自然玩得很溜。

張世豪死活想不到,他在風月山莊設置的暗格,麗海也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祖宗拿起一個耳機戴在腦袋上,二力正要拿,我反手一壓,先他一步,他皺眉看我,沒說話。

耳機連著隔壁309,麥藏匿於天花板的燈後,聲音擴散滿室回音,集中射向牆壁,因此聽得格外清晰。

張世豪穿著一身黑,襯衫的紐扣解開了三枚,露出大片白皙精瘦的胸膛,從我的角度看,他鎖骨尤其性感,清俊嶙峋,不過分凸,也不過分平,咽喉以下延伸到肩膀。

挺難想象的,一個流氓頭子,皮囊的色相這麼出挑,氣度抬了不少分。

九姐半老徐娘,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望著張世豪的眼神很饞,也藏著三分忌憚,百聞不如一見,大名鼎鼎的九姐真不是蓋的,難怪引得東北大佬競折腰,她保養非常好,瞅不冷一掃,也就比我大幾歲樣子,三十頂天了。

319一片死寂,靜得可聽見心跳聲,九姐和張世豪按兵不動,揣測了好半晌,她側目,保鏢領會,拎著皮箱上前,嘎嘣利落,箱蓋猛地彈開,整整齊齊碼了幾十摞美金。

這還不算完,七個箱子。

張世豪無波無瀾一瞥,執杯飲酒,不置一詞。

九姐猜不中他是不滿意,還是另有想法,她腔調婉轉遲疑,“聽說張老板這趟去鬆原,有女人同行。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也是女人,一定盡心招待,您和我見外,我卻不能不懂規矩,如今東三省受張老板蔭蔽,我背靠大樹好乘涼,這點薄禮,算作孝敬。”

張世豪指節敲擊著沙發扶手,一下又一下,砰砰的很刺耳,傳入耳機都是噪音,祖宗煩了,摘掉揉了揉耳骨,“操他大爺,真他媽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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