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程霖,要麼跟我,要麼死(2 / 2)

“開槍!”

他怒喝,他的嚴肅暴戾嚇得我全身發抖,我沒開過槍,更沒有對人開過槍,何況是他。

他噙著笑,我不知他指尖為什麼那麼涼,他用那絲威懾的冰涼撫摸我鬢角長發,無視我蒼白無血色的嘴唇,“怎麼,不敢嗎。”

他溫柔流連,那溫柔暴風雨來臨,是殺戮,是毀滅的前奏的溫柔,我輕顫鐵青的麵龐被他逐漸捏緊,“你想要哪種結果。實的還是空的。你要我一具屍體,還是要我像昨晚那樣,可以抱著你,吻你。”

我跌入深不可測的無底洞,底下是淹沒我的水,沒有氧氣,沒有熱度,沒有陽光,就像現在的他一樣,擊打我的理智,粉碎瓦解我的固執與堅持,狠狠撕扯我藏起的脆弱柔軟。

“回答我!”

他語氣加重,狹小的空間,他和牆前後夾擊,我無處可躲。

我要他死嗎?我真的要他死嗎。

我答不上來,我死死壓住跌宕的心髒,腦子快要炸了。

炸得血肉模糊,炸得屍骨無存。

他緊扼我腕子,一聲吧嗒的空響,緊接著震痛耳膜的砰,我半副身子都彈動起來,如果不是張世豪支撐著我,慣性一定會將我衝倒。

子彈射出槍膛,穿破空氣,不及零點零一秒,對麵的牆壁鑿出一顆黑洞洞的圓孔。牆皮碎裂為熙熙攘攘的粉末,橫飛潰散,消融於燈柱投射下的一縷塵埃中,化為淡薄的灰燼。

他控製我的手逐漸鬆開,他撤離的同時,我掌心焐熱的槍墜落。

張世豪料定我不敢開槍,他看透我對他的矛盾,對他的逃避,他用死來逼我麵對這顆心,麵對他的存在。

他賭注的籌碼,這世上誰也不會舍得殺死自己的感情。

即使它剛剛萌芽,還脆弱稀薄,經不起陽光的照射,即使自欺欺人,不去承認,它究竟是如何的模樣,包裹它的皮囊最清楚。

是張世豪忽略了,還是他不在乎,複雜扭曲的人性當前,賭注是多麼冒險。

我不是善類,我有我的殘忍陰暗,我的自私。

我心裏根深蒂固的天枰,於情於理,祖宗高了他太多太多。

我未必不會孤注一擲。

張世豪的狠,簡直到了人類的極致。

我猶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煎熬皮與肉,骨與血,我佝僂脊背啜泣,無措而崩潰的掩埋臉龐,將他,將這個房間,都抵禦在世界之外。

兩顆子彈的發泄,張世豪眉目間戾氣少了一些,他細致擦拭著指縫源源不斷滲出的淚,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掉愈多。

他俯視著我,“舍得不見我嗎。”

從底層滿身血汙爬上來,嚐過世態炎涼三六九等,情情愛愛在棱角裏磨平,連祖宗的打罵,我都感覺是甜的。

男人對女人的好,是沙漠裏一滴水,冰天雪地的太陽。

會上癮。

我放不下的,也是張世豪對我的好。

他問我能不哭了嗎。

我臉紮進他胸口,哭得結結巴巴,我說你別逼我。

他良久不回應,等我哭得差不多,他推開我一些,“說話。你想我死嗎。”

我胡亂磨蹭著臉上的眼淚,我什麼都不想,我更不想再待下去,一刻也不要,我不知道他還會用什麼,來扒開我的心。

我轉身衝向大門,手忙腳亂拽拉門鎖,幾秒的死寂被打開,與此同時他開口叫我。

“程霖。”

從我踏入這扇門,他一共喊了三遍我的名字,每一遍的情緒都不同,堅決的,無奈的,逼迫的。

我一下子停了,顫顫巍巍背對他,望著走廊分不出什麼顏色的昏黃的燈。

“我給了你機會,你不跟我,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對你動任何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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