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容瑾西的臉色愈發變得沒了血色,那雙深邃的眼眸當中,迅速凝起了不可思議的驚駭。
桑榆看出他的異樣,不安道:“瑾西,你怎麼了?”
“啊?”他慌亂轉身:“沒,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我看你臉色好難看!”
“真的沒什麼!”
他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知夏,我突然有點兒急事要出去一趟,晚點再回來陪你好不好?”
她懂事的點了點頭:“好!你去忙吧,不用擔心我!”
“那安心休息,不用想太多,一切有我呢!”
他溫柔俯身,在她的臉頰上又輕輕印上一吻。
桑榆發現,他的唇片有些涼。
自從她醒過來之後,就發現瑾西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消瘦憔悴。
他那張總是淡定優雅的俊朗麵龐上,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運籌帷幄的從容不迫。
他的焦慮和不安一直隱藏得很好,可是這時候,夏桑榆還是察覺到了。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瑾西,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他溫柔的用下頜蹭了蹭她柔軟的秀發:“一切都很好!放心吧,什麼事兒都沒有!”
“真的嗎?可我為什麼看你這段時間瘦得厲害?”
“瘦了嗎?”
他低頭看了看瘦了一圈的腰腹,笑著說:“可能是因為一直擔心著你的身體,最近有些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吧!”
“我身體沒事兒了!肖鵬說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了!”
“那好,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忙完了很快就回來!”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又曖妹的補充道:“等你出院了,我一定要把所有的姿勢都用一遍!”
她蒼白的小臉迅速泛起紅潮:“討厭!”
她推開他:“快去忙吧,別擔心我!”
“嗯!”
容瑾西又寵溺的揉了揉她淩亂的短發,快步出了病房。
他盡力在她麵前保持著輕鬆的語氣和表情,轉過身的時候,眼底那抹苦色還是無所遁形的流溢了出來。
夏桑榆與他廝磨了片刻,心底的惶恐不知不覺消散了些。
她拿起切好的蘋果,正要放進口中,視線突然被掉落在地上的那張淡紫色卡片給吸引了。
瑾西就是看到這張卡片才神色大變的……
恰好這時候有護士進來幫她量體溫。
她連忙放下蘋果,指著地上的卡片道:“護士小姐,請你幫我把那卡片撿起來吧,謝謝!”
“好的!”護士小姐將卡片撿起,遞給她道:“龔小姐,給!”
她伸手接過,展開,便看見了上麵那行雋秀的字跡:瑾西哥哥,你能來陪我過生日嗎?
瑾西哥哥?
生日?
她擰眉想了半響,也想不出今天會是誰的生日。
倒是這個瑾西哥哥的稱呼……
太獨特,太熟悉了。
難道是他?
漂亮哥哥是他!
除了他,這世上沒有誰會那麼肉麻的稱呼瑾西為瑾西哥哥了。
可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艾滋病後,又跳湖溺亡,屍體都被殯儀館火化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還給瑾西送玫瑰花和卡片?
夏桑榆腦子裏麵靈光一現,突然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個小時候的自己,後脊突然就升起一股令人戰栗的寒意!
“瑾西……”
她扔下卡片,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護士小姐急忙伸手將她一把摁住:“龔小姐,你現在不能亂動,這還輸著液呢!”
“放開我!”她掙紮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須要出去一趟!”
“再重要的事情,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護士小姐將她緊緊摁住,威脅說道:“你再胡鬧,我就隻能請肖院長幫你開鎮靜劑了!”
夏桑榆虛弱的身體,根本不是護士小姐的對手。
掙紮片刻,她頹然倒在了枕頭上:“瑾西……”
容瑾西看到卡片的那一刻,心底便已經旋起了驚濤駭浪。
連夏桑榆讓他查一查那個可疑女孩兒的事情都拋在了腦後,拒絕了所有隨從的跟隨,獨自一人驅車前往多年前曾經去過的銀杏林。
一路上,他魔怔了一般,耳邊來來回回響著的都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瑾西哥哥……
瑾西哥哥……
夏日的陽光從銀杏木的枝葉間篩落下來,一縷一縷,一寸寸的碎金,落在那個唇紅齒白的俊秀少年的身上。
過了這麼多年,他都已經曆經滄桑胡子拉碴了,他卻還是當年的稚弱模樣。
容瑾西站在遠處,腳步驟然之間就變得異常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