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西聲音發緊:“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千野老爺對我很好,他就像是我的另一個父親!”
尤加利繼續說道:“他教我潛水,教我騎馬,教我射擊……,從小到大,每一次他要去海心島和山本太雄等人談生意,都會將我帶在身邊!”
“所以,你早就認識山本太雄的妻子和鳩山先生的義子?”
“是的!早就認識!”
尤加利依舊用那種癡迷的眼神望著容瑾西,說出來的話卻讓容瑾西愈加不安:“你故意讓厲哲文接走你的妻子夏桑榆,其用意我也心知肚明!”
容瑾西心神一凜:“你現在想走?”
“如果我現在想走,你會放我走嗎?”
尤加利的眼神裏麵,第一次有了容瑾西看不懂的內容。
他在心底斟酌片刻,還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
放她走,桑榆怎麼辦?
可是不放她走,她隻需要透露一點兒音信給查婉娜和巴頌,告訴他們誰是真正的夏桑榆,那他的計劃就全部功虧一簣了!
不知不覺之間,他的成敗,桑榆的生死,居然被她給攥在了手裏。
尤加利的目光還是癡迷的落在他的臉上,見他俊挺的鼻梁上沁出薄薄一層細汗,不由得心疼的伸手撫上他緊繃的麵頰:“瑾西,我愛你!”
容瑾西下意識的往後麵退了一步:“尤加利,說吧,你心裏是怎麼打算的?”
“我的打算?我的打算從來都隻有一個!”
“是什麼?”
“就是好好愛你啊!”她期許道:“當然,如果能得到你的回應,那我就死也瞑目了!”
容瑾西抬手將她的手拂開,正色說道:“尤加利,咱們既然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就索性告訴你,如果你走,我不攔你,如果你要留下來,你剩下的時間就不足十個小時了!”
“我知道呀!”
都這種時候了,她居然還粲然笑得出來。
“我在千野莊園生活了二十八年,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以前那二十八年我都白活了!跟著你到晉城,我也就從來沒想過要活著回去!”
“你的意思,是要留下來了?”
“嗯!隻要你需要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獻出我的生命!”
不知道為什麼,容瑾西聽了尤加利的話,心情反而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
他悶悶的歎了口氣,從書桌抽屜裏麵取出一根粗胖的褐色雪茄,放在鼻端嗅了嗅,含在了口中。
尤加利急忙取過打火機幫他點上。
煙霧騰起,將他的五官都氤氳在了嫋嫋的煙霧當中。
尤加利半蹲在他的腳前,用迷戀的眼神癡癡望著他:“瑾西,我都答應留下來了,你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尤加利……”容瑾西澀然說道:“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留下來,你就會替夏桑榆去死!”
“想好了!”
她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不過你得答應我兩件事情!”
“你說!”
“我死了之後,把我的骨灰葬回千野莊園……,那是我生長了二十八年的地方,那天從她的手機裏看到那些照片,我才發現我其實還是很想家的!”
“尤加利,要不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不!”尤加利語氣堅決的說道:“我一直都想為你做點兒事情!我死了,你和她之間的障礙就沒有了,你們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尤加利……”
“第二件事情!”尤加利打斷他:“距離晚宴還有幾個小時,我想請你陪我看場電影,然後我們一起遊樂場玩……”
所有情侶之間做過的事情,她都想和他做一遍。
可惜她時間不多了,隻能挑些自己喜歡的。
容瑾西看著她充滿希冀的眼睛,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個飄忽的圓圈,沉聲道:“尤加利,謝謝你為我和桑榆做這些!在晚宴正式開始之前,你依舊可以隨時提出離開!”
“放心吧,我不會離開的!”
她拉著他的手晃了晃,笑著說:“你能陪我玩半天,我就死而無憾了!”
明明要去赴死,她卻笑得那麼燦爛。
容瑾西發現她笑起來很好看,一雙眼睛靈動漂亮,像是有陽光灑下來。
午飯後,兩人相約外出。
尤加利大膽的扣住了他的掌心,十指緊緊交纏著,不舍得分開。
而不再是像從前那樣怯怯的挽著他的手臂,還生怕被他甩開。
容瑾西依舊臉色冷峻,卻也沒有推開她。
心底的歉疚,讓他下定決心要陪她最後這幾個小時。
隻要熬過這幾個小時,熬過今晚的晚宴,籠罩在他們頭頂上的陰霾就會完全消散,懸在夏桑榆頭頂上的兩柄利劍也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