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二人就被方家再次請了過去，這次是直接去了方老爺子住的家主的院子，見到了氣色看起來比前幾天更差的老爺子。
在他身邊，方家幾個子女和他們的另一半都在，孫子輩的則都被打發走了。
戚素素發現方大公子等人的臉色奇差無比，房間裏的氛圍也很不對勁，忍不住勾了勾唇。
“老爺子可是有決定了？要本王妃用哪種方式為你診治？”
方老爺子毫不猶豫道：“用第一種！”
戚素素眼中笑意更深，“您老確定了？”
“當然！”方老爺子沉著臉掃視著房間裏子女們不認同的神色，心裏發涼的同時又覺得很可悲，“我前半輩子為了方家的家業奔波，為子女們的事耗費心神，明明賺了許多銀子，卻幾乎沒怎麼享過福，我不想臨了了，還要受盡苦楚，到死都不得安寧！”
“爹！”方家的人叫了他一聲，臉上有羞愧，有惱怒，還有心虛。
但不論他們有任何想法，在老爺子從管家口中得知他們的決定後，都再不能動搖他。
方老爺子看他們的眼神甚至稱得上是冷漠，“我們方家的家業很多，隻要你們不故意敗，足夠你們所有人揮霍半生，如果嫌不夠，但凡有點誌氣就自己去爭更多就是，為了分得更多家產，就要來折騰老頭子我，我生你們不如生個叉燒！”
戚素素抿緊了唇，忍著不讓自己在這種很沉重的氣氛下笑出聲來。
不過，想到老爺子是以什麼心態說出這種話來，那一點笑意很快就散了。
方大公子道：“爹，我們當然很在意您，就是因為在意您，才舍不得您離開啊，再說，家裏那些家業不都是您半生辛苦得來的嗎，我們如何忍心讓它們被別人瓜分了。”
方老爺子冷哼道：“你們不忍心，但我忍心！左右我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等我死了，就算玉器坊換了個主人又如何。”
換人了不還得給他們方家的人足夠的轉讓銀嗎，那些銀子也足夠他們花用了。
“你們不用再說了，我主意已定，活到現在我窮過，富過，也享受過天倫之樂，兒孫滿堂的滋味，即便是現在就讓我入土為安我也毫無怨言。倒是你們，既然你們那麼在意家產，也不用非要逼著我再受苦好幾年了，等王妃幫我把身體調理好一些，我就親自主持給你們分家！到時候你們各自拿一部分家底兒，之後要如何發展，是當個不愁吃喝的富家翁，還是將那些家底兒當做本錢好壯大營生都隨你們的便！”
“爹！”方家人再次叫了一聲。
方老爺子拉著臉趕人，“不要叫我！都滾！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們！”
方家人不甘不願地離開了房間，隻留下神色疲憊，眼神暗淡的方老爺子，和事不關己的姬無天和戚素素。
半晌，方老爺子才苦笑著對他們說：“讓王爺王妃見笑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他以前一直覺得家裏的人不像其他人家那樣勾心鬥角，互相算計，甚至鬧出人命來，為此頗為自得，卻不想，他們兄弟姐妹之間是不往死裏鬥了，卻為了避免麻煩，卯著勁想折騰他一個老頭子，怎麼不讓他心寒！
盡管如此，等他稍微平息了一下心裏的寒意和苦澀後，卻還是對戚素素道：“王妃，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我再多活些日子，不用三五年那麼多，隻要能再多撐兩三個月，再多給我點時間把這些不孝子女們的事都安排妥當了，我才好放心下去見亡妻。”
戚素素對方老爺子的請求並不意外。
在子女們麵前說的太狠絕，畢竟還是親生的，能真的不惦記嗎。
這就是父愛啊，哪怕兒女不孝，該謀劃的還是要謀劃。
如果方大公子他們等老爺子醒了，把她的兩種法子告訴老爺子，一起商量著看怎麼辦，再把自己的擔心顧慮說出來，或許就不至於弄得現在一家子這麼尷尬，在老爺子臨了時還往人心窩裏狠狠紮了一刀，留下血粼粼的傷痕。
戚素素歎了口氣，“我可以為你留下一些保命的藥丸，既能最大程度的減緩疼痛，也能讓你盡量保持清醒，但這些藥說到底，能有驚人的效果是因為下了重藥，不顧後果的那種，所以不能吃太多，最多能讓你再撐半年，之後就……”
“半年嗎……”方老爺子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在半年內該交代好的後事都交代好了，有勞王妃了。”
“不必。”戚素素回頭讓青黛將提前準備好的藥拿來交給方老爺子。
說來這藥的靈感還是來自於之前假冒她大肆斂財的那個假仙，她用對方用過的那種製作‘靈藥’的藥草重新加入其他藥性強烈的草藥配出了這種隻比虎狼之藥好一點的‘救命藥’。
本來以為不一定能有排的上用場的一天，哪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