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公主喜歡的,也就是平淡的東西,人就是這樣,不要去追求太多,才會快樂。
我希望我也和九公主一樣快樂,細細地繪著江南的田園風光。
春天的江南是美麗的,風很柔和,空氣很清新,深深的霧氣,在那水波隻上,在那雲底之下。
星羅棋布的村莊是不沉的舟,縱橫交錯的彎彎曲曲的河道,河邊的柳枝吐了嫩芽,蘆葦邊鑽出來放時透青了;河道裏平靜的水,從冬天的素淨中蘇醒過來,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
風輕隨微微的吹拂著,如毛的細雨無因的由天上灑落著,千條萬條的柔柳,奇舒了它們的黃綠的眼,紅的白的黃的花,綠的草,綠的樹葉,皆如趕赴市集者似的奔聚而來,形成了爛漫無比的春天時,那些小燕子,那麼伶俐可愛的小燕子,便也由南方飛來,加入了這個奇妙無比的春景的圖畫中,為春光平添了許多的生趣。
我喜歡水,很喜歡畫水,大概是我生長的秦淮裏,就一直有水。
生活如水,可以使平平淡淡;生活如酒,可以使甘冽醇香。水如酒,那一湖的清水在平淡人眼中,照樣可以轟轟烈烈,活他個一醉方休。
來來往往的小船裏,都裝滿了希望。那一樹一樹粉的,紅的,美得絢麗,一直就往煙元之間彌溫上去。
深深地呼上一口,我想,一定滿腔是甜潤的水汽。
細細小小的,便用指尖挑起了墨來畫。
我送與十九公主的,當不必去嚴格要求什麼?一切的彩色,都是我自己調配。
由白到墨到淺的水,都相印的很好。
我現在畫畫,多了很多耐心,哪怕的是遠處纏纏綿綿的雲,我都會細細輕輕地帶過。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最上麵的雲海之中,我畫這個,便是江南早春之圖。
我不知道我以後可不可以如此平凡地過,可是,我很羨慕。
皇上可以囚住我,可是,他囚不住我的心的。
用了二天才畫子,我穿上大衣,正欲送過去給十九公主。
一出門,在正華宮的正門,就看到皇上進來。
我彎腰施禮,退在一側。
他看見了,沒有再進去,而是看著我。
“皇上吉祥。”我輕輕地說。
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滿臉都是笑一樣。
他說:“陳公公,你們都下去吧,朕出去找找。”
“是,皇上。”陳公公朝我擠了一個顏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得罪皇上。
從來我就沒有聽過他的話,我依然是我,斷不想為了討好皇上而改變。
“是什麼?”他低聲地問著。
我恭敬地說:“回皇上的話,是奴婢畫與十九公主的畫。”
“十九?”他輕喃,想了想,沒有說什麼?卻伸出了手,想要看我的畫。
我雙手奉上,他展開一看,眼神中,滿滿是驚歎。
可是,又慢慢地變成了一種冷意,他合上:“這鄉野間的色,也自是上不了台麵。”
我沒有答話,他將畫丟在雪地上,我彎腰去撿,慢慢地卷好。
他不喜歡,並不代表著,別人不喜歡。
什麼是朝江山,不就是一山一水,千山萬水,凝聚起來的,叫做錦繡江山嗎?
“這畫,是你不屑於皇宮的一切,是吧!”他走在前麵。
我想,樓破日不會因為做了皇上,而折了他的聰明的,我是喜歡外麵的平實生活。
可卻隻能淡淡地說:“奴婢不敢。”
“你跟朕說話,總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倪初雪,其實,你的膽子大的很。”他有些生氣一樣。
然後又歎氣:“朕寧願希望你膽子大一點,朕還是喜歡以前愛笑,愛說話,鼓勵人的倪初雪。”
我卻是輕輕地搖頭:“皇上,小心,前麵沒有掃開雪。”
一句皇上,我們之間的身份,不是早就站得遠遠的了嗎?終不能再回頭的。
他負手而走,我隻能跟著,不再是並肩而行。
身份上,思想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回到從前。
“明兒個是過年,你早點到玉瓏宮裏準備著,朕準備給七皇子選個妃子,他也老大不小了,朕是長兄,是該給他納個妃子了,是不?”
他這是問我嗎?我有權利替樓破邪說不嗎?他不是一直就在打算著這樣的事。
“奴婢明天會早點到玉瓏宮。”
他回頭,銳利的眼神看著我,欲把我的心思,把我的脆弱什麼都看穿,可是,我早就學會了雲淡風輕,他是看得穿我,而我,不再惶恐,這不能改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