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路,大概是讓人用箭射下來,血淋淋一地。
上官雩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想得遠,想得明白。
梨香一旦出什麼事,就會牽連到我殷家。
如她清白,如她純淨如玉,倒也少了一些操心之事。
偏她不是,梨香的過去,在宮裏來說,太不堪了。
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樓玉宇要幫著林靜如。
林靜如雖是皇上的嬪妃,每每太子在的時候,她總是帶著一些讓人百思不解的眼神看著太子。
好些事啊,蒙在鼓裏,以為是這樣,偏又不是這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安能辯個清楚。
我不喜歡這些事,並不代表著--我不會看。隻是,不想而已。
那夜和太子相談,我越發地就厭惡這宮裏吃飽了閑著的鬥爭。邊關的百姓,多關心一些,不是更有意義嗎?
可是,她們不會的,她們的生活,已經是圍著皇上轉了。
實話說,這樣的皇上,讓我怎麼也尊敬不起來。
出宮啊,我多想,不過,上官雩得罪了他娘,必定是得費些時日了。
林司記讓人送來了一套新衣服給我。
我心裏有些暗笑,林司記真是八麵玲瓏的人,我還不知道梨香會怎麼樣呢?誰知道,我心裏這般的酸楚啊,要是爹爹知道,會是如何的歎息。
那衣服,我怎麼看,就怎麼覺得刺眼。
晚上鳳兒回來,我就悄悄的把那瓶藥塞給她。
她眼裏蓄滿了淚,眩然欲泣,緊緊地攥著瓶子,連手指都泛白了。
怎麼安睡呢?旁邊空了一個位,像是缺了一角的心。靜靜的月光,憐憫地照著那空缺之處。
這晚,沒有再響起蕭聲,我倒是希望,太子能重振起來。
燕朝,真的需要改變了。雖然我是女子,可是,如果動亂,可不管你是女的,還是男的,都會被擄殺。大遼,彪悍雄壯,馬肥膘壯,可讓人聞風喪膽。
第二天,我沒有再看到上官雩了,大概,不讓他來了吧。
上午的時候,七皇子又來,不著邊際地談上幾句,又是無話而回。
中午是分有人來敲門,應門的是陳嬤嬤,她一臉笑意地說著:“寧妃娘娘,林畫師來了。”
寧妃的眼睛,光芒畢射,整個人,像是亮了起來。手裏抓著筆,都有些顫抖起來了。
她轉過身去看,林珣正跟著陳嬤嬤進來。
這一看禮數,都是齊全的,林珣是識禮之人。
“下官叩見寧妃娘娘。”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林珣感染了風寒,說話不如平日裏的溫文清朗。
寧妃答得很急:“不必多禮,林畫師,早就聽聞你的大名,倒是從來不曾見過。”
林珣站在一邊:“寧妃娘娘誇獎了,下官不敢當,隻是略微會畫一些雕蟲小技,承先祖之厚福了。”
我在一邊輕笑,心想,這林珣,也是極會說話的人。
這番話說來,還真是無可挑剔,又極是平凡。
寧妃娘娘不太好開口說那件事,畢竟,怎麼說,她也是娘娘,身份上會局限很多的東西。
她朝我看來,我明了地輕笑。
真是有些頭痛,我不擅於經營這些事,直說我也開不了口,旁說他應該是聽得懂的,如果林珣沒有空,寧妃娘娘自也不會怪罪到我頭上。
“娘娘,真是巧了,初雪和林畫師是同鄉。”我輕聲地說著。
聽自己的話,怎麼聽,就怎麼別扭。
林珣看了我一眼,眼裏有些疑惑,看到我有些無奈的眼,隻是那麼一瞬間,他就懂了。
有些意味深長地笑著說:“倒也是,寧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可真了不得,前夜裏替下官硯墨,極是聰明至極,也是畫中高手。”
“你們倒是真有些緣份。”寧妃笑得開心。
“是啊,娘娘,初雪比較擅長是亂畫,林畫師可厲害了,畫出來的人,就像是人走進了畫裏一樣,栩栩如生。”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心裏卻是不喜歡的。
林珣是聰明人,帶著笑小心地問:“不知下官是否有幸為寧妃娘娘作畫?”
寧妃手指微抖地抓著桌底下的衣服,點頭笑:“自是可以。”
林珣,真是會做人,這下,寧妃高興。他了不曾得罪過人,怪不得在宮裏,如此的吃得開。
我給他硯墨,林珣要是快起來,畫得可真是快。
可是他慢慢地畫,倒是有點像是煞時間了,我是行內人,自然看得出來。
他慢慢畫,我就慢慢地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