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宮裏的人,都是變態,都不是人。”她哭得傷心,一手抓著繩子,無力地支著。
我找了塊石子坐下,看著她哭。就算我現在叫人救下了她,那下一次呢?一心求死的時候,不是一次了事的。
如此的傷心,必定是受了很多的委屈。
“你走吧,不要管我。”她又抬起了臉。
我站起身,上前去仰視著她一臉的淚:“鳳兒,你就想死嗎?那你,發生了什麼事呢?”
“求你不要問,我想想,我恨不得我是死了。”她痛苦地說著,緊咬的唇,都流下了血。
我心也被絞著,劇烈的痛,連想,也不願去想,必是讓她痛得想一死了之,以求一個解脫了。
月光中的淚,那般的濕亮。我眼裏也開始泛酸:“鳳兒,我不想死。”
她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抽著氣看我。
我吸吸鼻子,將眼角的淚一把擦了去:“鳳兒,我今天也差點死了,可我不想死,人活在這世上,會受很多苦。可也有很多快樂的事,也有想追的夢,螻蟻尚偷生,何況是人呢?”
“初雪。”她輕輕地叫,眼裏流露出絕望和深沉的痛:“你不了解我,如果換了是你,你也會生不如死的。”她又嗚嗚地哭起來。
“那就這樣認命嗎?就這樣認命嗎?”我直直地看著她的眼。
她搖頭:“我認了。我隻求下輩子,不再做這宮女。”
“鳳兒,那你就當你已經死了,重新再活,不要怕麵對。”認了,多怕的二個字啊。磨得連生存,也失去了意義。
她丟下腰帶,抱著我的頭就大哭著:“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心落得低低的,拍著她的背:“鳳兒,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他們不是人,說我做錯了事,把我指給了一個公公,要我和他對食。我好怕啊,他們都打我,都折磨著我,他們把我的衣服脫了,不斷的折磨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她邊哭邊說,語無倫次的,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食,是宮女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把宮女賞給公公們狎玩,什麼下流的手段,都有聽聞過。
讓人聽了,寒到骨子裏去。
這等事,宮裏最怕,自古以為,也死過不少的宮女,所以一直都是禁止的,有些妃子,一惱起來,還是私底下這樣懲罰宮女。
宮裏的太監,被閹割之後,自是不能行男女之事,可是,一些心理上的變態吧,我倒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折磨一個宮女。但是,這真是很不堪很難過的事。
皇上,太好女色了,根本就不會管到這些事上麵去,每天尋歡作樂,朝廷沉屙不振,著實是讓人歎息。而皇後,掌管後宮三宮六院,卻不受皇上寵愛,自也不想與妃子們過不去,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太過份,就不去處理。
宮女的命,多賤。我淚洶湧地流了出來,緊緊地抱著她纖弱的身子:“死了,就一了百了嗎?死,很簡單,鳳兒,值得嗎?鳳兒你就把你當作是死了的那個鳳兒,現在的你不再是過去的你了。你已經死了,把你的感受,把你的痛,都埋了。”
她咬著唇,眼裏是寫滿了淚的折磨:“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生不如死啊。”
一聲一聲帶著血淚的控訴,女人的心,這麼的殘忍,自己得不到寵愛,怎麼就折磨起宮女來了。太監變態,連著妃子都是變態。隻可惜了鳳兒,讓人心憐啊。
“那就當你已經死了,鳳兒,你現在吊死了,有人會覺得對不起你嗎?沒有人會想得起你的,鳳兒,哭吧,把你的淚,把你的委屈,都哭出來。當作什麼沒有發生過,你就這讓人欺倒,你認了。你不得不認,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當作是夢,不怕做夢,怕得是,沉在夢裏,永遠都站不起來了。”我心裏,也哀痛的,我不知要怎麼去安慰她。
這般的傷痛,宮女,為什麼受傷的,總是第一個。
“做夢?”她抬起臉,一臉的迷惘。
我心裏好酸,好酸,像是喝了一壇子的醋一樣酸得我差點都站不起來。
我使勁地點頭:“做了一個惡夢,鳳兒,你要挺過去,不管別人說什麼?你就當是風吹過,你已經死了,你沒有什麼樣的感覺,你慢慢地等待,會等來屬於你自己的生活。”出宮後,就什麼也沒有了,或者,當她習慣到麻木後,也就沒有感覺了,沒有這般的傷痛了。
“我可以嗎?”她像是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那般急切地看著我。
“可以,鳳兒,你就當重生一次。為自己而活,過去就是一場惡夢。”
我將她抱了下來,緊緊地抱著她細細地身子,好一會,她沒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