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怛羅斯 第三百一十八章 怛羅斯之戰 (上)(3 / 3)

中間黑色部隊是呼羅珊本部宗教戰士三萬人為主力,這是阿拔斯起兵之本,是他最為精銳的軍隊,清一色的黑色皮甲,帶著頭盔,頭盔下隻露出一雙雙冷漠的眼睛,步兵行在前麵,一手長矛,一手圓盾,腰間挎著銳利的彎刀,這是大食軍最標準的裝備,在步兵的後麵則是二萬名以驍勇善戰著稱於世的阿拉伯騎兵,他們騎著強健威武的阿拉伯馬,他們手執堅硬的酸棗木長矛,背上掛著漆盾牌,皮帶上插著彎刀,黑亮的鎧甲蓋過膝蓋。

就是這支騎兵,曾橫掃亞歐大陸,讓所有的抵抗都變成枯木朽枝、不堪一擊,現在他們的對手將是一個古老的東方帝國,強烈的自信使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傲慢。

在後麵跟著各國的聯軍,他們來自烏滸河(今阿姆河)和藥殺河(今錫爾河)流域無數被征服的小國,穿著各色軍服,配帶著各種裝備,他們說著各種語言,擁擠在一起,隊伍顯得吵嚷而雜亂。

隊伍緩慢而沉重地向前推進,第三天中午,十一萬大食聯軍在怛羅斯城以西二十裏外出現了,他們並沒有停步,而是繼續向前挺進,二十裏、十裏、五裏,浩浩蕩蕩的大軍仿佛一台沒有刹車的重型推土機,所過之處草木皆無,終於,前進的慣性消失,大軍停駐在廣袤的平原之上。

在他們對麵,威嚴、冷森的唐軍在大食軍尚有五十裏時便已列隊等候,步兵、騎兵、弓兵,層次分明,整齊而有序,遠遠望去他們仿佛象一片無法流動的黑色凝固體,利箭已上弦、寒刀已出鞘,戰馬在低沉咆哮,士兵的腰都挺得筆直,隻等一聲令下便躍馬疾衝。

凜冽的寒風象刀子一樣在草原上刮過,肅殺的寒意毫不憐惜地一遍又一遍卷走土層之上的生命,這是一個生命將要消失的季節,為了各自帝國的榮譽,他們彼此遠遠地凝望著,沒有聲息,也沒動靜,聳立在一旁的怛羅斯城也仿佛變成了擺設。

搭手簾凝望著遠方的城池,雖然唐軍是采用圍城打援的策略,但他依然為城池未破而感到欣慰。

年紀約五十歲,他也是阿拔斯集團的核心人物,和布杜的傲慢、囂張不同,他更象一個平易近人的小商人,沉默寡言,臉上永遠掛著謙虛而和善的笑容,但在呼羅珊及兩河流域,他就是惡魔的化身,他曾將一個又一個的城市屠殺滅絕,可以說,他是踏著累累白骨坐上了呼羅珊總督的位置。

這時,一旁的齊雅德策馬上前道:“總督,這是我們與唐軍的第一戰,我建議先探其虛實。”

點點頭,微微地瞥了一眼聯軍,低沉命道:“讓安息人上!”

‘咚!~咚!~咚!’清脆而有節奏鼓點在大食軍上空回蕩,一萬安國軍在眾目睽睽之下出列了,這是昭武九姓國中最西麵之國,一直受大食控製,沒有遭到太多的屠戮,他的軍隊保持了原有實力,在各國中實力最強,命他們出戰既能探出唐軍的實力,又不至於一觸即潰而影響到士氣。

在唐軍的陣營裏,李清屹立在隊伍最前麵,幾十名將領左右環立在他身後,他頭腦清醒、意誌從來沒有象此刻這樣堅定,目光裏透出冷峻和自信,自始自終保持著沉默,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敵軍戰鼓已敲響,但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和這位年輕的主帥相處數月,大家已漸漸摸清了他的脾氣,從表現上看他善於傾聽,對不同的意見他總是微笑著接受,但傾聽不等於記住、接受不等采納,他骨子裏實際是個極固執己見的人,屠殺葛邏祿人便是明例,幾乎所有人都反對,但他卻隻說一句:‘中山之狼、豈能養之為患’,便用主帥之權強下命令,一夜之間,三萬人的盟軍就此消失,令無數人嗟呀歎息。

此刻,對方的第一支軍出列挑戰,幾乎所有的將領都知道,自己這位年輕的主帥心中必然早有了定計,眾人的目光不由一齊向他看去。

果然,李清沒有半點征求眾人意見的意思,他手一揮,棱角分明的唇邊迸出第一道命令:“豆盧軍出戰!”

低沉的號角聲驟然響起,一支三千人的唐軍從左列奔騰而出,一千五百名弓弩手在前,五百名陌刀手在後,左右各列一支騎兵,麵對著無邊無際的敵人,麵對著三倍於己的對手,他們毫無懼意,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表現出一種不存希望、慨然赴死的決斷,使所有看到他們臉龐的唐軍都被感動,他們心底那種為大唐民族而戰的勇氣被緩緩地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