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黃昏,楊暄帶了十幾個拍他馬屁的宮廷侍衛和往常一樣來到群玉樓飲酒,羅胡商已經早早訂好了位子,十幾個陪酒的妓女也一一就 坐,良辰美景、佳人如玉,再加上暖風微熏,楊暄酒興高漲,不知不覺他一連喝了十幾杯,酒性上了頭,一把便將陪酒妓女的裙子撕成兩片,那女子驚叫一聲,光著 兩條腿便倉皇而逃,楊暄心中得意之極,發狂似的哈哈大笑,其他弟兄看得色欲難耐,也借著酒意,各自抱著身邊的妓女親嘴**、醜態百出。
“楊將軍暢意風流,真大丈夫本色也,來!我敬你一杯。”
羅胡商嗬嗬大笑,將酒杯高高舉起,“今晚我下了千貫定金,由群玉樓的頭牌楚蓮香陪楊將軍共度良宵。”
楊暄大喜,叫著嚷著便要散席,羅胡商見他急色,心中暗暗冷笑一聲,他等待的機會來了。
不用多說,羅東主接近楊暄,便是李清給武行素下的任務,他是姓羅,卻並非商人,而是武行素的一個手下,碎葉突騎施人,精通西域的各國語言,這次便由他扮演商人,接近楊暄。
楊暄平時雖然驕橫,但最多也是欺壓良善,隻能說行為不檢點,尚構不成犯罪,幾經考慮後,武行素根據手中的情報,便設計了一條妙計。
這時,隔壁傳來一陣哈哈的笑聲,隱約還夾雜著一個女人的嬌笑聲,這是幾個官員在飲酒作樂,楊暄雖然酒喝多了,但身子不聽頭腦還有一絲清醒,他聽出其中有 一個聲音頗為熟悉,似乎是他從前的師傅趙嶽的聲音,他剛要站起來去打招呼,卻被羅胡商攔住了,叫來門口的老鴇,笑道:“王大娘,時辰已到,去請蓮香小姐過來!”
那老鴇麵露難色,她雖然見過楊暄,卻不知道他是楊國忠之子,倒是這個胡商出手闊綽,讓她為難,他訂的時辰確實已到,可蓮香小姐還在陪隔壁幾個朝官飲酒,他們不肯放,老鴇也不敢得罪他們。
“這位爺,再等等吧!他們可是朝廷大官。”說完她瞥了胡商一眼,言外之意,人家可是官爺,你一個外鄉人,可得罪不起。
她話音剛落,一名侍衛早跳了起來,‘啪’地給她一個大嘴巴子,惡狠狠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看看我家將軍是誰。”
“楊爺的女人,誰敢搶!”十幾個侍衛紛紛跳起,借著酒勁,在那裏大聲叫囂,“我們去把她奪回來。”
楊暄也酒意升騰,慢慢將袖子擼了起來,早忘了他的師傅趙嶽也在隔壁,這是他準備大幹一場的表示,那些妓女們見勢不妙,便悄悄地一個接一個從門口溜了出去,這時羅胡商卻再次攔住了他,勸道:“楊將軍,他們都是李相國之人,不如忍一忍!”
“忍個屁,李林甫就要完了,還忍他做甚!”侍衛更是憤怒,個個躍躍欲試,隻等楊暄一聲令下就要動手。
提到派別,楊暄卻反應過來,趙嶽明明是自己的師傅,幾時變成相國之人?
羅胡商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楊將軍不相信我的話嗎?象戶部郎中趙嶽,他就是李相國一手提拔起來的,如果他不是相國之人,天寶五年科舉案後,他怎麼會升職呢?”
一句話提醒了楊暄,他慢慢坐了下來,確實是這樣,天寶五年科舉案,父親被貶黜,給自己捉刀、出主意的趙嶽反而意外地由吏部員外郎升為吏部郎中,難道他真的是李林甫派到父親身邊來的嗎?
印象先入為主,楊暄越想越有這個可能,父親曾給自己說過,科舉案事事被李林甫料中,他身邊一定有李林甫的暗探,想不到竟然是趙嶽,一種被欺騙、被暗算的仇恨油然而生,一種複仇的怒火在他胸中騰騰燃起,楊暄本來就是一個驕橫之人,現在又喝了酒,再摻進奪美之恨,身旁的弟兄又在大聲叫喊,楊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拳頭捏得嘎嘎直響。
這時,羅胡商見時機已經成熟,便最後又挑撥道:“李相國權勢滔天,得罪不起啊!楊將軍還是忍一忍吧!”
這句話儼如一盆火油澆下,楊暄的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色,頭發根根豎起,幾乎要爆炸開來。
“放屁!”楊暄一腳踢開桌子,眼中射出殺機,他旋風一般衝到門口,一揮手,惡狠狠喊道:“弟兄們,跟我去收拾他們!”
這些侍衛都是皇上身邊之人,平時都是無法無天之徒,在長安橫行慣了,既然楊暄有令,他們更是賣力,殺氣騰騰地踢開隔壁房間,一擁而入,也不問青紅皂白便大打出手,房間裏發出一片呼痛聲和怒斥聲,更雜有女人的驚叫。
羅胡商見機會來了,便走到走廊盡頭暗暗做了個手勢,走廊盡頭的房間裏立刻閃出兩人,快步走到門口,佯做看熱鬧,袖子裏卻抖出兩把雪亮的匕首,和侍衛們身上所佩戴的匕首一模一樣,羅胡商轉身趕回房間拿走幾把侍衛遺留的匕首,剛剛走下樓梯,隻聽上麵傳來兩聲慘叫,隨即是一片寂靜,他知道已經得手,緊走幾步,很快便消失在人頭湧動的春明大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