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眾人抬頭的一刹那,他‘蹭!’地從牆腳一個破洞鑽了出去,象一隻野狗在一人高的荒草中狂奔,很快消失在濃霧之中。
“娘的!還是讓他跑了。”
花子頭一邊罵罵咧咧爬起來,一邊拍開幾隻要來扶他的手,指著地上的錢道:“這些你們自己分了吧!我有事要出去。”在眾人疑惑地目光中,他一拐一拐地走出了道觀,財已經露了白,這隻金丸就得盡快處理掉,否則自己早晚會被人暗害,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將它賣掉,這隻金蛋連做工少說也要值五百貫,對!到東市珠寶肆賣掉,錢再存到櫃坊,神不知鬼不覺,一大筆錢便到手了,他越想越美,拖著瘸腿向東市方向走去。
......
東市,官府櫃坊內,櫃台上存錢取錢,人流往來不斷,如果僅僅從商業銀行的角度,李清的試驗是完全成功的,東西兩市的櫃坊幾乎已經壟斷了長安的銀行業,生意火暴,所寄存民間的錢已達五千萬貫,但如果從李清當初的本意,通過櫃坊來直接收稅,用技術手段剝奪地方的財權,從這一點看,李清的改革失敗了,且不說中央銀行一直鋪展不到全國,就連原來的長安、成都、蘇州三地的試點,在天寶七年時,三地的稅收又恢複成原來的征管方式,由地方官府征收,截留一部分地方用度後再上交朝廷。
問題出在李隆基的身上,他在天寶六年同意了安祿山的申請,在他轄下不設立櫃坊,既然開了這個口,各地的申請也跟著撲天蓋地向朝廷飛來,最後,李隆基不得不修改了計劃,令李清的改革半路夭折。
“錢掌櫃,你來幫我看看這玩意?”
東市珠寶肆的裘掌櫃腳步匆匆地跨進櫃坊的大門,老遠便叫嚷起來,他手裏拿的正是那枚金丸,在他身後緊緊跟著花子頭,神情緊張地盯著自己的寶貝,珠寶店掌櫃借口沒現錢,將他領到櫃坊來提錢,但現在他已經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是這個玩意嗎?”
胖胖的錢掌櫃從櫃台裏探出頭來,指了指他手上的金丸笑道:“你是珠寶店掌櫃,怎麼反而問起我來了?”
“我發現這是宮中之物?”裘掌櫃湊近他的耳邊低聲道:“這個金丸就是二個月前我賣給東宮的,現在怎麼會在一個乞丐的手中?”
“對不起!我不賣了。”花子頭劈手來奪,但錢掌櫃眼疾手快,一把將金丸先搶在手中,往後退了一步,方笑咪咪道:“這位客人請勿急,裘掌櫃是擔心金子的純度不夠,所以特來鑒別,待我們鑒證一下,也好給你估個價格,如何?”
不等對方答應,他便將金丸遞了進去,花子頭無可奈何,有心不要了可又不舍得,隻得硬著頭皮站在一旁焦急等待,片刻,一名夥計從裏間走出,低聲在掌櫃耳邊說了幾句,錢掌櫃臉色一變,指著老乞丐大喊,“來人,快抓住他!”
五、六個大漢同時從兩邊搶出,直向花子頭撲去,此時,花子頭唬得魂飛魄散,暗暗叫苦不迭,看來那隻金丸是有來頭,自己竟然不知,都怪那個該死的小雜種!
他顧不得腿痛,象一隻兔子般跳出大門,卻一腳踩空,骨碌碌向台階下滾翻下去,就在這時,濃霧中寒星一閃,花子頭身子彈了一下,便再也一動不動,等幾個大漢抓住他時,才驚訝地發現,一柄飛刀從後麵射入,穿透了他的脖頸,幾個大漢同時抬頭向前看去,隻見前方是一片茫茫的濃霧,卻什麼人也沒有。
台階上的錢掌櫃目瞪口呆地盯著老乞丐的屍體,他忽然‘哈!’地一聲跳了起來,揪住一個夥計的脖領大聲吼道:“快去!去請侍郎來,這裏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