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身著灰衣的老太監被扔在地上,激起一層薄薄的灰塵,白衣人掏出手絹抹去臉上的白色油彩,竟是一個清秀俊朗的年輕男子,他驕傲地一揚頭,向慶王拱手一禮道:“這個太監從東宮出來,在王忠嗣府前被另一黑衣人攔截,他在逃跑途中被屬下擒獲,現特來交令。”
“交令?”
慶王李琮走到老太監麵前,用腳踢了踢他,見他依然昏迷不醒,不由冷笑一聲道:“他去王忠嗣府上做什麼?還有那個黑衣人誰?他有沒有什麼東西被奪走?這麼多問題你都回答不了,弄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就可以交令了嗎?”
“這......”
年輕人驕傲的眼中露出一絲愧意,他叫做邢縡,是江南一帶有名的殺手,被慶王用重金請來,現暫任慶王府護院,此人心狠手辣,若沒有特殊交代,他從不留活口,在江南一帶聞者色變。
邢縡被慶王一頓斥責,他瞥了老太監一眼,眼中殺機突現,一言不發,拎著他的背心便大步向外走去。
李琮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得意一笑,他拍了拍手掌,一名骨瘦幹枯的老者笑嗬嗬從屏風外轉了出來,“老夫說得沒錯吧!”
李琮親自給他端了杯茶,由衷敬道:“王先生果然眼光老道,我一句話便將一天隻出手一次邢閻羅給逼下去了。”
這個王先生是慶王天寶六年在終南山遇到的一個道士,二人談得投機,道士也就還俗做了軍師,自從他進了慶王府,他就勸李琮將寶壓在楊家身上,李琮大花血本,取悅楊氏姐妹,連押中幾次,令李隆基龍顏大悅,對他的惡感也漸漸消退,在去年十月,又重新恢複了他的俸養和田地,李琮也從此對王軍師的建議言聽計從。
王軍師輕捋花白的長須,微微笑道:“這個邢縡出道以來從未失手,素來心高氣傲,對這種人不能哄、也不能求,隻能用激,一激之下他鐵定會將事情辦得完美,殿下就等著看口供好了。”
半個時辰後,一份血跡斑斑的口供便擺在慶王的麵前,邢縡淡淡道:“這口供屬實,但他人已經死了。”
李琮拿起口供看了看,又隨手遞給了王軍師,他略略看了兩遍,眉頭一皺道:“看來太子一定是將給王忠嗣的密信藏在金丸裏,若能得到此信,太子之位極可能就難保了。”
“可惜信被那黑衣人先下手得到了。” 李琮無不遺憾地道。
王軍師將口供放在桌案上,微微一笑道:“那倒未必!”
李琮精神一振,道:“此話怎講?”
王軍師彎曲食指點了點口供道:“上麵不是寫了嗎?扔掉金丸不久,黑衣人又返身追趕,老夫推想,定是那黑衣人沒有找到金丸,便以為上了當,重新追來,所以那枚金丸黑衣人也十有八九沒有拿到。”
說到這,他見邢縡眼中若有所悟,不由笑道:“邢壯士想到了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邢縡想到自己曾在現場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他又回想起在坊門口見到的那個小乞丐,心中便有了定計,他並不理會王軍師,而是向李琮拱手道:“這件事屬下隻做完一半,另一半也當由我去完成。”
李琮大喜,他從腰間取下一麵銀牌,遞給邢縡道:“憑這麵銀牌,你可隨意調用我府中之人。”
邢縡卻不接,轉身便走,人快消失時,才從遠處傳來他冷冰冰的聲音,“我邢某人做事向來是獨來獨往,從不需他人相助。”
李琮愕然,他回頭看了看他的軍師,隻見他搖頭歎道:“我估計那黑衣人不是楊國忠派來就是李林甫所派,我們想得到,難道他們就想不到嗎?京城不是江南,邢縡太高看自己了,殿下還是要暗中布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