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自去年從濟南歸來後,得他的舊交、已出家為道的李隆基之妹玉真公主和道士吳筠的推薦,終被李隆基賞識,進了翰林院,一時春風得意,廣交天下名士,一舒平生之誌。
杜甫之言讓李白哈哈大笑,他端起酒杯,眉毛一挑對杜甫笑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子美兄太小看我了。”
他回頭看了看高適,卻見他依然在盯著牆上之詩喃喃自語:“果然是好詩,不愧在西域呆了一年,這等胸懷,高適自愧不如,以後休要叫我邊塞詩人了。”
“達夫兄!”
李白叫了數聲,卻喚不回高適失魂之魄,便搖搖頭又回頭問杜甫道:“子美真決定今年參加科舉嗎?”
“那是當然,我已經驗了堞,報了進士科,三日後便正式參加科舉。”
杜甫歎了口氣道:“原來還有達夫陪我一起為白身,現在他也做了官,隻剩下我一人,不努力上進怎麼行!”
李白微微一沉吟,又道:“我認識戶部侍郎楊慎矜,關係還算過得去,不如我給他說說,你若中第,便立刻授你以官,你看如何?”
“中第又有什麼用,就算子美兄才高八鬥中了狀元,也不過是八品小官,不如學學人家,功名半分沒有,隻會溜須拍馬,便做了戶部侍郎。”
這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是從屋角傳來,李白心中詫異,他越過杜甫探頭看去,隻見屋角抬起一雙醉眼惺忪的眼睛,卻是進屋便醉倒的岑參。
岑參這幾日心情極度惡劣,原因是李驚雁出家,他本也是李驚雁的追求者,且李驚雁也極欣賞他的才學,本來有機會迎娶郡主,但他為人清高,蔑視權貴,又不通俗務,漸漸地也失去了李驚雁芳心,自從李清去南詔後,他幾次邀李驚雁出來遊玩皆被婉拒,這才死了這條心,可前日長安忽然傳開了平陽郡主奉旨在感業寺出家的消息,讓岑 參痛心不已,就其原因還是李清造的孽,他不由對李清也連帶著憤恨起來。
但他卻不知道,他譏諷李清之言卻惹惱了兩人,一個剛剛生官的高適,二是李清的老下屬王昌齡。
王昌齡心直口快,岑參話音剛落,他的斥責便出了口,“我看你是喝多了,若不行,我派人送你回去便是,省得酒後在此滿嘴胡言!”
“你這是什麼話!”
岑參拍案而起,怒道:“我知道你與他有舊,可此人拋棄平陽郡主,如此無情薄幸,難道說也說不得嗎?”
“隻會溜須拍馬?”
高適也嗤笑一聲,冷冷道:“你了解他多少,便下如此定論,我不妨告訴你一件事,是我奉李侍郎之令親自操辦的,讓你了解了解他為何能當到侍郎。”
高適見其他幾人也饒有興趣地湊上來望著自己,便低聲道:“我在揚州時,李清抓了江都縣縣令的痛處,後來那柳縣令來求情,李清便命他上書皇上揭發揚州刺 史李成式私竊官鹽,當時我很詫異,李清這是什麼意思?明明私竊官鹽之人並非李成式,可直到昨天,皇上下令將李成式以私竊官鹽罪和坐贓罪杖斃,我這才恍然 大悟,原來李清去揚州推行鹽政,早就給自己想好了退路,還有他主動退出鹽鐵監令一職,功成身退,消除政敵的懷恨、消除皇上的猜疑,這也是明智之舉。”
高適忽然瞪著岑參,“大丈夫欲成事就得講究手腕和謀略,他雖沒有考取什麼功名,卻實實在在做了不少大事,隻因他年輕便居高位,才有如此多人嫉恨他,難道你也是嫉妒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