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清在鳥鳴聲中睜開了眼,一團白霧在窗前縈繞,隱隱可見窗外根根墨竹,宛如仙境一般,他再不忍賴床,起身朝屋外走去,剛一出門卻正好看見二人從內室走出,楊釗的衣服上沾滿草屑,臉色蒼白、神色慌張,而楊花花看上去則象乘坐了一夜的馬車,精疲力竭,困頓不堪,頭發散亂,眼睛下麵呈現黑圈。
“二位早!”
李清笑了笑,不忍看他們的表情,徑直走出大門去,清新而刺骨的風撲麵而來,這是冬日的清晨,大地被一層薄薄的白霧覆蓋,地上到處是濕漉漉的枯葉,院子兩邊各有一畦菜地,幾十棵大白菜被凍得打了卷兒,菜葉上凝結著白霜。李清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一股涼意在全身流動,將體內的渾濁蕩滌幹淨。
楊釗慢慢走到他身後,表情有些尷尬,遲疑一下道:“昨晚對不住,冷落兄弟了!”
李清嘿嘿一笑:“你是怕我告訴大嫂吧!”
楊釗突然脖子伸得老長,活象一隻發怒的公鵝,他通紅著臉忿忿道:“你這是什麼話,我與花花清清白白,我們經年未見,昨晚秉燭夜聊,故而有些精神不濟,你這人,怎麼往歪裏想!”
李清懶得理他,心道,你們就是花花綠綠又關我屁事,隻是今晚老子得省省電了,便拍去他肩膀上的草屑笑道:“我感激都還來不及,我知道大哥昨晚是怕我凍著,所以故意把被子留給我,讓我能睡個好覺,哎!有你這樣的大哥,也是小弟前世做善人修來的福氣。”
楊釗突然打個大噴嚏,揉了揉紅腫的鼻頭甕聲道:“既然如此,那老弟今天可要隨我進城?”
“大哥要去縣衙,我去做甚,我想四處走走,這裏風景秀麗,正適合養老,我想看看能不能置些產業。”
“養老?”楊釗突然一陣迷糊,他若要養老,自己是不是該準備棺材了。
“我要去娘家接徽兒,不如李大哥和我一起去,正好順路給李大哥講講導江縣的風土人情。”一旁豎耳側聽的楊花花突然接過話來。
李清正愁睡覺沒個枕頭,楊花花便送來了,頓時對楊花花的惡感去了三分,大喜道:“那就麻煩三姐了。”
李清又回頭對楊釗道:“我今天就在楊家,大哥拜訪過縣令後,可徑直到楊家來找我。”
楊釗瞅了楊花花一眼,狐疑問道:“他跟你去做什麼?”口氣酸溜溜的,如同變質的牛奶一般。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要忙什麼就忙去。”
昨夜昏黑,她未曾看清李清的模樣,而現在再看他,楊花花的眼前一亮,好一個清爽的男兒,再看楊釗,麵目齷齪小氣,腆著將軍肚,又見他多事,隻恨不得一腳將他踢出門去。
楊釗見她看李清的目光開始迷離,知道她老毛病又犯,心中一歎,又拿她無可奈何,隻得恨恨而去。
楊玉環家離這裏較遠,有十裏的路程,但對楊花花來說十裏還是太短了,她隻盼這路沒有盡頭,讓這個素日少見的男兒陪她一直走下去,楊花花的父親去世時她隻有十二歲,隨後便和母親去了鄉下,平日所接觸的都是粗魯男子,嫁的丈夫又是個癆病鬼,吃的藥比飯還多,今天突然看見與一般年輕人氣質大不相同的李清,芳心立刻被吸引過去。
她騎在馬上,兩眼不停的偷偷打量李清,見他額頭飽滿,鼻子修長高挺,臉上棱廓分明,渾身散發著強烈的陽剛之氣,楊花花不由心神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