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讓你後悔,我就是要讓你傷心,我就是要讓你愧疚當時的選擇。
潛意識裏,我更要以此了放大這個男人的冷漠無情。
於是,我如數家珍地敘述起來。
當然,我絕對不是那種孤芳自賞驕傲不群:“其實也不能說是特長,隻不過發表了幾篇散文幾首詩歌而已,還有幾篇文章在全國獲得了一等獎,唱歌比賽獲得一等獎,今年參加全市語文教學能手比賽,獲得一等獎。”
“嗬嗬,是個才子嘛。”他情不自禁地讚歎起來,我聽出了他發自肺腑的快意,“革命尚未成功,朋友尚需努力啊!”
他張開口還想說什麼,卻被病房裏妻子的呼喊打斷了。
陽台上這一段短暫的交談,也就很自然地畫上了句號,我心裏卻產生了一種失落。
下午大約四點,林先生在一邊與我商量:“小楚啊,醫院浴室四點半開門,與我一同去洗澡吧,可以嗎?”
為什麼約我一道洗澡?是對我進行深入的觀察以證明什麼更重要的結論嗎?我也不是需要類似的印證嗎?
我沒有半絲猶疑,順口自然答應道:“好吧,今天再不洗,我可就快成一座移動廁所啦。”
整理好衣褲,帶著洗澡必需品,與父親打了聲招呼,我和林先生去洗澡了。
去浴室的路上,林先生說要找他連襟拿沐浴液,於是拐了一條小路,走進醫院的建築工地。他連襟正坐在一座簡易搭建的房子裏辦公,看到我倆去了,趕忙迎出來,似乎很高興,更多的似乎很驚訝。
他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純淨水,聊了一會兒之後,我跟著林先生向浴室走去。
到浴室賣票窗口,他去買票,由於來得早,買票的就我們兩人。
他拿著票轉身笑著說:“算我請客吧。”
我也笑笑:“明天我來。”
走進浴室,我們開始爽利地脫衣服。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對麵的空位,不願意讓他發覺我在注意他,裝作一無所知。
身邊傳來了他的問話:“小楚,你喜歡體育嗎?”
我很想轉過頭去觀察脫去衣服的他,可我仍然保持住鎮靜,一邊脫掉內褲,一邊拿起香皂,頭也不回地走進洗澡間:“喜歡啊。喜歡打羽毛球,從高中開始,幾乎堅持每天跑步。你呢?”
他站在水龍頭下,因為我聽到了水龍頭裏的水噴射在地麵發出的嘩嘩聲。
難道他也喜歡淋浴?
來不及多想,他那渾厚的聲音就擊打起我的耳鼓:“也喜歡運動。不管工作多忙,幾乎每天都會抽出點時間鍛煉。”
我扭開水龍頭,溫熱的水霎那間衝向我全身,仿佛千萬隻纖細的手指在我的肌膚上按摩。
在享受著它給予我的快意的同時,我有意無意地瞥了瞥他那一邊,他正低著頭閉著眼,往頭上抹洗發液,並不斷地用手搓揉頭發。
看著看著,我不禁驚呆了,麵前的身軀似曾相識,難道是我嗎?
四肢長,細腰寬肩膀,胸膛高高隆起,似乎身上所有的肌肉都硬梆梆的,讓人看了好像沉浸到夢幻或者神話之中。我側著頭看見他勻稱的腿上分布著一層濃密的汗毛,隨著他一緊一鬆的用力,腿上的肌肉線條也清晰流暢,身上的水滴彙成一條條小小的溪流順著肌肉的凹隙淌下來……
“你正在想什麼呢?”
他親切溫和的詢問把我從冥想中驚醒。
我這才發覺他已經轉過了頭,正一臉微笑地注視著我。
我瞬間醒悟過來,把聲音修飾得平靜而鎮定,臉上露出淡然的笑容:“我在想,你所從事的,到底是什麼工作呢?”
“你說我像幹什麼的?”他大眼睛裏呈現孩子似的狡黠,可又不乏那種成熟、堅韌和可以信賴的厚重質感,體現了一種東方的男子特有的魅力,臉上還有一種很特殊的神態讓人捉摸不透。
盯住他健美的身子,我目光霸道地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一臉壞笑地故意答道:“我看呐,你大概率是遊泳運動員,難道不是?”
“是嗎?”他露出那種似乎可以看透別人內心的清澈睿智的眼神,還有那種高貴卻不盛氣淩人、謙遜卻不媚俗圓滑的氣質,“那你就當我是遊泳健將好啦!對了,你喜歡遊泳嗎?”
我根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順著我的話回答。
不過他的問話,卻勾起了我久遠的往事。
我喜歡遊泳嗎?
他的問話,一時讓我不得不想起小學三年級時那一年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