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土匪(2 / 2)

“土匪”也笑了:“你長得太像我們林市長了!看著你就覺得親切……”

我似乎忘記了勞累,馬上接過他的話:“那你把我當你們的林市長好了!”

他爽朗地哈哈笑幾聲,接著又簡單地告訴我,我這次跌倒主要原因是工作太辛苦勞累,而大腦意外受傷又引起蛛網膜下腔出血,發病初就進入昏迷狀態,病情嚴重,像我這樣恢複良好的純屬個別,那位蘇州的腦科專家說,一萬人當中也難得一人。

他還叮囑我,現在先安靜臥床休息,從今往後避免情緒激動,保持心情舒暢,嚴禁煙酒,病愈後如果再次發生出血,有半數死亡。

我暗暗心驚,不過表情平靜,凝視著“土匪”的眼睛,半開著玩笑:“謝謝你。別擔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菩薩神仙保佑著我呢。”

“該打該打,我怎麼婆婆媽媽起來了。睡午覺囉,啊,快一點了!”“土匪”打著哈欠躺下來。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我醒了。

飛霞不在病房,可能到距離這不多遠的她妹妹家去了吧。土匪還沒睡醒,小建依然陶醉在古龍的《多情劍客無情劍》中,他父親倚靠著牆看著窗外,像他兒子一樣不多言語。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門,一派睡醒後的慵懶與倦怠。

不經意間,門輕輕推開了,輕手輕腳地走進三個人。

為首的就是江國濤校長,手裏拎著禮品盒;與他並排的是今年與我共事同抓初三教學工作的年級副主任元少肴,兩手捧著金黃的鬱金香,栩栩如生的花葉上還點綴著塑料做的晶瑩剔透的水珠;站在最後麵四十餘歲的那位就是初二年級主任常建國。

校長放下禮品盒,接過元少肴手中插著鬱金香的花籃輕放在我的床頭櫃上,微笑著小聲說:“上午聽說你醒了,我們就趕過來了。楚主任,恭喜恭喜啊!”

中午吃飯時飛霞告訴我,這次住院所有費用都是江校長一手主辦,而且還給她辦了一張電話卡,關照飛霞有什麼情況就通知他。想到這些,我連聲動情地說:“謝謝!謝謝!謝謝!”

短暫沉默之後,江校長微帶笑意的眼神中透出幾分鄭重與嚴肅:“隻和你談兩件事。第一件,你覺得嚴傑文老師能教初三嗎?”

我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覺得可以。首先他認真,再次他有方法,最後從和他閑聊中知道他本人很想上初三。試試看吧,他一定行。第二件呢,校長?”

校長哈哈笑了兩聲,可能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的緣故吧,他馬上又轉頭看了看兩邊病床,然後從皮包裏拿出一張表格:“這第二件嘛,就是請你填表格。老師們一致推選你為濱江市優秀教師,全市隻有十名,市**表彰的。祝賀你!”

邊說邊遞過表格,還有鋼筆、幾張信紙。

我張口想說什麼。

“你這次是推辭不了的了,” 校長會意似地搶先說,“這次表彰除了填表格,還要寫一份成績總結。最遲後天叫你家飛霞回去交給我。不打擾你了,以後再來看你,安心靜養吧!”

然後,他們三人轉身即刻離開病房,留下一個連謝謝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我,躺在床上傻乎乎地發愣。

似乎約定好似的,不一會兒,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嚴傑文老師。他提著一些蘋果,放在我床下,隨即毫不客氣地坐在我床邊椅子上。

他臉上仍舊掛著平素的淡然,慢條斯理地對著我說:“小楚,我早想來看你了,隻是最近家裏忙才拖到現在。你還好嗎?”

一分到蘆花蕩中學我就與嚴傑文老師做了室友,多虧他兄長似的幫助才使我盡快地適應了鄉村教學。直到如今我們仍然經常在一起聊天吃飯,無所不談。可能因他家境寒酸,又兼本人老實古板,再加上還有些重男輕女,違反政策偷養了一個男孩子,學校裏很多老師都小看著他。

我起身倚在背後牆上,用對待兄長般的態度說:“老嚴,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對了,校長剛走不久,他問到我你上初三的事。我說你一定行!你就準備上初三吧。可要把握好機會啊,老兄!”

“我知道校長最信任你。我就不說感謝的話了,我會緊緊抓住機會的!”他眼睛裏瞬間迸發出激動的神采,說話的速度也加快了。

他隻坐了一會兒,最後說了一些諸如“要少說”“多休息”之類的話就離開了,我也沒有多留他。

接下來的幾天,在學生、老師、領導、朋友、親人與家屬的穿梭忙碌中迅速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