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番話快要打熄另外三個女孩的信心與希望的時候,我奮不顧身地站了出來:“別灰心喪氣的,我和你們一起跳,不就扭扭屁|股甩甩手嘛,有什麼打緊的!或許有了我的參加,表演會更成功呐!”
還有兩個節目就到我們的了,可是我那胡子還在嘴唇上精神抖擻著呢。
趕快去理發店,好說歹說拉開一個胡子刮了一半的男人,他下巴正往下滴著泡沫水,一臉不滿地看著我。也許太匆忙,刮胡刀剛與我上嘴唇親密接觸,嘴唇就被刮開了一個不小的口子,鮮血直往下流。
可我哪管得了這些。
以最快速度刮完胡須,再以組快速度趕到化裝室。
換衣、畫眉、抹粉、穿肉色長筒絲襪,戴上綠色的鬥笠。
有女老師提醒我跳舞時注意手型,就是從那時侯開始,我明白了什麼叫蘭花指。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有我輔導編排並參與主演的舞蹈,居然真的像表演前對學生所言的那樣,取得了很大成功,演出時掌聲不斷,最終奪得濱江市中學生文娛會演第一名。
我隻覺得眼前有星星點點、幽幽藍藍的光,待到定睛看時,又變成了舞台上不停閃爍的彩燈。我左手拿著話筒,站在濱江市天都大劇院的舞台上,聲情並茂地演唱著那首老歌《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
我仿佛走進了硝煙彌漫、戰火紛飛的歲月,手中拿著的話筒似乎變成了琵琶,儼然成了一名剛毅、渾身上下都迸發著俠骨柔情的戰士。
置身於微山湖畔,佇立在血色霞光中,我彈起了琵琶唱起了歌。
該深沉時救深沉,要豪放時救豪放,得抒情時即抒情,需高亢時即高亢。
我以自己真切獨特的理解詮釋並演繹著經典,唱出了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中的戰士對大自然的熱愛,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入侵敵人的仇恨,對革命事業的忠誠。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靜悄悄。
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
唱起那動人的歌謠。
爬上飛快的火車,
像騎上奔馳的駿馬,
車站和鐵道線上,
是我們殺敵的好戰場。
我們爬飛車那個搞機槍,
闖火車那個炸橋梁,
就像那鋼刀插入敵胸膛,
打得鬼子魂飛膽喪。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
鬼子的末日就要來到。
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
唱起那動人的歌謠,
嗨……
歌曲唱畢,掌聲雷動,明星的感覺大約就是如此吧。
暈暈糊糊地走下舞台,坐到座位上,我仍然感覺到心在劇烈地跳動,怦、怦、怦。
激動,緊張,甚至還有滲透著的令人窒息的情緒包裹著我。
我不知道後麵的歌手都唱了些什麼,隻知道那位漂亮的女主持人說的話,猛烈地敲打我的聽覺神經:“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濱江市一九九一年‘五四’杯卡拉OK歌曲大獎賽冠軍花落誰家呢?”
也許為了調動觀眾激動的情緒,也許為了製造引人的懸念,女主持人作了恰到好處的短暫停頓,聲音修飾得更明亮更圓潤更甜美:“冠軍有來自蘆花蕩中學的楚明溪老師擷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奪得了第一?不會吧?有那麼多高手呢。
直到主持人再次請冠軍上台,我才如夢方醒。
顫顫巍巍地走上舞台,顫顫巍巍地從文化局局長手中接過證書和獎品。
我站在炫目的彩色光圈裏,仿佛站在雲端,站在山巔,有點踉蹌,還有點迷醉。
突然,眼前一切都變了,我好像來到了濱江市工人文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