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夫是刻意為之。
想遺話柄,事後尋機挑撥,王族、都氏族和諸侯必須一視同仁。
在給稷氏家主的信,她言明鐵麵無私的用意,並請家主寬慰安撫氏族。有她和幾妾夫在宮內,可以正大光明來信詢問,何需暗藏線引來必要的猜疑。
“諸侯國勢大,王族衰弱,都氏族地位比以往,望諸君明了。”
原桃從稷夫身上學到許多,能同身邊言說,唯有給郅玄信。
“王後智慧,桃受益匪淺。”
接到這封信,郅玄隻看出稷夫的手段,更看出她本的態度。
比起尚在觀望的氏族,她先一步認清形勢,明王族今後的定位。然能做到持節有禮,卑亢,著實令佩服。
先有果斷讓出手權力的太後,後有大刀闊斧又失謹慎的稷夫,兩者通力合,讓王淮有一個平穩的後-宮。
由此,郅玄對“氏族女”這一概念有了更深刻的認知,由衷歎服。
宮內清掃告一段落,三場祭祀順利完成。
祭祀結束隔日就是大朝會。
禮樂聲,諸侯服冠冕入宮,和都氏族齊聚正殿。
王淮登基後第一場朝會,天下諸侯在列,位次排序以四大諸侯居首,都六卿需得讓位。
參與超會的員太多,殿內全部坐滿,殿外排長龍。
郅玄的位置在右側第一,距王淮最近。身側的位置本屬於北安侯,卻被讓給趙顥。
北安侯笑嗬嗬對郅玄頷首,壓根像是殺伐果決讓狄戎聞風喪膽的大諸侯,更像是一個和藹的父親,慈祥到讓敢置信。
能生出趙顥這樣的妖孽,北安侯的貌自然一般。
近觀北安侯,儼然是一位儒雅清貴風度翩翩的帥大叔,駕車出能引來擲果飛花一種。
仔細回想一下,渣爹的容貌同樣差,前任東梁侯也十分英俊。上一任南幽侯郅玄沒見過,憑他是趙顥的舅父,長如何就必多言。
看各國國君和大氏族,幾乎沒有長差的。就算是發跡久的小氏族,大多也是容貌周正,很難出現歪瓜裂棗。
後世王朝對官員容貌有嚴格要求,科舉還搞出個探花,莫非是源於此?
哪怕做官要熬資曆,朝堂上少見年輕的帥哥俊男,一群帥大叔帥爺爺站在前,一樣賞心悅目。
郅玄腦內天馬空,表情十分嚴肅,沒能猜出他此刻正想些什麼。
趙顥在一旁落座,側目看向郅玄,緩緩眯起雙。以他對郅玄的了解,很大可能正在走神,想的也絕會是什麼正經事。
王淮入殿,禮樂聲告一段落。
眾起身三拜,其後落座。
侍捧起王旨,大聲宣讀對諸侯的褒獎,追憶初代王定鼎原分封天下時的盛況,盛讚君聖臣賢,都俞籲咈。望諸位國君能接厲,公忠體國,鎮守四方,威懾蠻夷。
旨意洋洋灑灑,內容多達千字。
侍全篇讀完,因要句句揚聲,嗓音變得沙啞。
諸侯齊聲應諾,氏族隨之和。
官奮筆疾書,詳實記錄下這一幕,遺漏任何細節。
待眾歸位,禮樂聲又起,持續整整一刻鍾。
樂聲停歇,依照慣例,王問政事,群臣答歲豐。王問軍事,諸侯言無戰。一番應對下來,流程完成大半。如果沒有諸侯上表,朝會即宣告結束。
想趙顥突然出列,言有事上稟。
“請改幽為趙,易國。”
話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樂的停在途,規律的樂音流出片刻,迅速歸於寂靜。
沒想到趙顥會突然出列,在王登基後的第一場朝會上提出更改國。
諸侯國易多因國君改封,例如銅氏改封幽地,氏改為幽,國也隨之更改。歸根結底是遵奉王旨意。
趙顥是禪讓得位,依照舊例應繼承幽氏。他反其道而,非但願繼承幽氏,更要連國一同更改,律法禮儀上能言錯,卻實打實撬了都城權力一角。
諸侯和氏族皆做聲,視線在王和四大諸侯之間逡巡。
在撬王權一事上,多數以為最先站出來的會是郅玄。畢竟會盟由他提出,也是他為諸侯鋪藍圖。承想趙顥先他一步,還是從如此刁鑽的角度。
愧是兩口子,事出預料,霸道無比,令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