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霸匆匆離開大帳, 為節省時間,棄車策馬趕往城內。
國君府傳來消息,幽禁的東梁侯突然重病, 看樣子像是中毒。府內的醫全都診過, 斷言他命不久矣。
毒來自南幽國,深藏在府內, 除東梁侯外無人知曉。
毒發時十分痛苦, 卻不會立即死去。趁這段時間, 東梁侯下旨召集群臣,將除世子霸外的兒子全部叫到身邊,所圖為何不言而喻。
諸侯臨終之前,大多會給人王上表, 由宗人送往中都城。
表書寫完當場密封,任何人不得插手。
西原侯也曾上表,隻是當時情況特殊,加上渣爹雖渣, 終歸不會將私心淩駕國家利益之上,才沒鬧出任何亂子。
東梁侯則不然。
國戰大敗, 被逼迫出城投降, 對他而言都是奇恥大辱。戰後被困府內,出入不得自由,名為保護實同軟禁沒有區別。
任由事態發展, 一國之君早晚淪為囚犯。
東梁侯手握大權幾十載,不願接受這樣的命運。與其苟活,寧願用命拉上仇人墊背。
早在城頭之時, 他就有意自刎, 結果未能如願。回到國君府又被軟禁, 看守他的人是世子霸安排,很難找出破綻。
如果東梁侯懦弱一些,願意接受命運,今後醉生夢死,未嚐不能多活幾年,國君的位置也能繼續保留。
可他不願如此。
堂堂一國國君,死不可懼,苟且偷生才是恥辱!
東梁侯自知狡詐多疑,非是光明磊落之輩。但他不願淪為傀儡,更不願舍棄尊嚴隻為保命。
梁氏先祖不能容他,他也絕不會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毒-藥本不是為自己準備,卻陰差陽錯成了讓他擺脫囚徒命運的關鍵。
服下-毒-藥的瞬間,火燒般的痛感蔓延胸腔,沿著喉嚨一路燒到胃裏。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無法站立,踉蹌著倒在地上。
侍人聽到動靜,目睹室內情形,心知大事不妙,當場魂飛魄散。
醫被急召而來,診斷之後臉色慘白,對視一眼,都知東梁侯已經回天乏術。
為避免東梁侯自戕,世子霸和羲河做了各種防備,在軟禁他的地方,連一件銳器都找不到,刀筆都被收走。萬沒想到東梁侯還藏著毒-藥,找到機會避人服下。
躺在榻上,東梁侯雙手顫抖,既是疼痛也是興奮。
在混亂和焦灼中,東梁侯瞪大雙眼,眼球布滿血絲。同人對視時,目光亮得極不正常,透出無盡的瘋狂,令人脊背發寒。
氏族們很快得到消息,無不駭然,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事情要糟!
消息傳到城外大營,世子霸臉色急變,顧不得之前的計劃,匆匆向郅玄告辭,飛馬趕回城內。
幸虧他離開得及時,若不然,郅玄會命人將他拖走,直接丟出大營。
世子霸離開後,粟虎等人聞訊前來,都是麵有急色。
“東梁侯薨,中都城恐會插手。”範緒道。
帳中之人都知郅玄計劃,如果事情順利,攻占的土地不必歸還,人口、良田和牛羊都將內部消化。
但這有個前提,東都城不能生變。
東梁侯突然服毒,眼看活不成,事情變得棘手。
諸侯臨終上表不能攔截,表書內容不能私窺,這令郅玄十分被動。以東梁侯的性格作風,會在上表中寫些什麼,不用想就知道。
如果中都城趁機插手,事情會變得很難處理。
“君上,是否派人入城?”羊皓開口道。他所謂的派人入城絕不是問候。必要地話,他不介意派出死士,隻要能解麵前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