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寶瑜的這番話,宋堰手裏的筷子都不知道該怎麼拿好了。
他又呆了好一會,輕聲問“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寶瑜笑著打趣他,“你今晚上怎麼這麼像一隻呆頭鵝?”
“我隻是……”宋堰喉頭幹澀,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看向寶瑜,“你今日對我,和前幾日,差別太大。”
“我們到底也相識十幾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的,我對你的心思,你也知道的。”寶瑜輕柔柔地道,“難不成,你是記恨我了?不肯原諒我?”
宋堰當即否認“怎麼會!”
他垂著眼,盯著碗裏頭的那一塊排骨,寶瑜夾給他的排骨。
寶瑜也注意到他的視線,抿唇問“你不愛吃?”
“愛吃。”宋堰抬起頭,笑了下。他隻是不舍得吃。
寶瑜今天太奇怪,他隱隱約約總覺得這是個不好的預兆似的。就好像要殺頭的犯人,臨刑前要吃一餐飽飯,喝一碗斷頭酒。
宋堰不害怕寶瑜要殺他,她若真的想讓他死,隨便拿一把刀子捅進他的心口便是,他絕不會反抗。他隻是害怕,寶瑜在這突如其來的好之後,又會施與他無盡的壞。他害怕他會愛上這樣珍貴的甜頭,吃不下以後的苦。
“你就放心吃吧,沒毒。”寶瑜又盯他一會,夾起碟子裏的排骨,吃給他看。
宋堰低聲問“我能喝一盞酒嗎?”
寶瑜動作頓了瞬,而後笑道“當然能。”
她從食盒裏拿出了一隻玉色的酒壺,親自給宋堰倒了一盞酒,接著給自己也倒了一盞,舉起杯子碰上了宋堰的“你喝了我的酒,就相當於過去的一切一筆勾銷,以後咱們好好的,成不成?”
看著寶瑜清亮的眼睛,宋堰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翹起“好。”
宋堰心想著,無所謂了,就算現在的一切是場夢,他也願意永遠淪陷在此刻。
大約過了兩刻鍾,這餐飯才緩慢地吃完。
宋堰一直在等著寶瑜對他提出什麼要求,但是直到她收拾了桌麵,起身要離開了,也什麼都沒有說。
站在廊下,宋堰猶豫半晌,還是問了出來“你今日來找我,真的就隻是為了吃飯?”
寶瑜將二黃抱在懷裏,偏頭問“不然呢?”
宋堰喝了小半壺的酒,頭略微發暈,他聽見寶瑜的回答,啞然失笑,低頭喃喃道“如此,甚好。”
“你早些睡吧。”寶瑜的眼神閃了閃,“明晚上再見。”
宋堰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他們說好了,明天是寶瑜的生辰,晚上會一家人一起吃晚飯的。
“寶瑜。”宋堰看著寶瑜提步要走,心中一熱,脫口而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