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瑜脫口而出問“你怎麼來了?”

深更半夜闖進繼母的院子,這是大不敬,寶瑜起初覺得錯愕,反應過來後,臉上已有了慍怒之色。

前世,宋堰待她從來談不上敬重,但也沒有如今這樣,幾近折辱。

他拿她當成什麼人?

“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寶瑜罕見地用了髒字。

她說著,後退一步,便要關上門,下一瞬,一隻修長的手握住了門框“寶瑜——”

寶瑜的頭發絲都要氣得豎起來“宋堰,誰準你直呼我的名字的?!”

“我好想你。”宋堰的聲音極低。

寶瑜愣住。

宋堰順勢貼上來,手掌握住寶瑜扶著門框的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掰開。

寶瑜聞見他身上有濃烈的酒氣,混著雨水的腥冷,寶瑜打了個哆嗦“你不要碰我的手!”

“我從平陽趕回來,用了一天半的時間,走了五百裏路。”宋堰說著,雨水順著他的下巴向下滴。

黑暗中,他的聲音極為沙啞“我知道太晚了,不該打擾你,但是我忍不住,所以我喝了酒。我以為我喝了酒,就會睡過去,就不會做錯事。但是喝醉了,就更想你。腦子裏全都是你的影子。寶瑜,你懂得想念的滋味嗎?”

寶瑜根本聽不懂宋堰在說什麼。

她甚至懷疑宋堰的深情款款是認錯了人,與他相處十餘年,寶瑜比任何人都知道宋堰對自己的嫌惡。

當然,她如今也極為嫌惡他。

寶瑜後悔極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就不該打開這扇門,才碰上了這個瘟神瘋子。

但是寶瑜又不敢喊人來。這寒春院裏到處都是宋老夫人的耳目,現在這情景,就算是她占理,但若是傳出去,失德的還是她。旁人都會說是她勾引了宋堰。

繼母和自己的繼子如此親密,她就算浸十次豬籠,也會被人戳著脊梁骨責罵。

“你喝醉了。”寶瑜忍著惡心勸他,“回去休息吧。”

過半晌,宋堰好像終於明白了些什麼“我給你添麻煩了,是嗎?”

他竟然還能厚著臉皮問出來?

寶瑜心急如焚,她看見旁邊的耳房中,有一間亮起了燈,應該是哪個丫鬟起夜。

宋堰卻仍舊歪斜著倚在門邊,像一隻傻掉的狗一樣,盯著她看。宋堰的酒量一向很好,這次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才爛醉成這樣。寶瑜的急躁與煩悶累積到了頂點,她不想再與宋堰這樣糾纏下去,急於擺脫。

“我去茅房,你也要去嗎?”寶瑜聽見耳房處門栓打開的聲音,兩個丫鬟在對話。

“我也去,等我拿把傘。”

要是被人看見她半夜和宋堰房門口說話,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寶瑜心一橫,一把推向了宋堰的胸口,宋堰本來仍專注地看她,沒注意到這一招,錯愕地“你——”了一聲,直接被推下了台階。

寶瑜倏地關上了門。

……

“小少爺?”寶瑜聽見有個小丫鬟叫他,“您怎麼在這啊?”

“躺在大夫人門口?”

“……”寶瑜暗罵了句宋堰是個掃把星,邊急忙走向床邊,脫了鞋子鑽進被子裏,裝出還在睡覺的樣子。

有個丫鬟來敲門“大夫人,大夫人,您睡著呢嗎?”

阿黃低低地叫喚起來,寶瑜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好像被吵醒的樣子,啞著嗓子回“睡了,什麼事?”

“啊,沒什麼。”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眼,“就是看見小少爺在您門口,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