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靠向身後的樹幹,裝作看不見他臉上的驚怒之色,繼續道:“如果母親還活著,見我今日的遭遇,不知道會怎生心疼?隻是,若我母親還活著,我又怎會淪落至此?”
陳國公冷硬地道:“你同意不同意,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你私德敗壞,與人私奔,侯府能容納你為妾,已經是你最好的出路,你私奔之事,我已經花了銀子叫人掩飾,過一兩年便無人記得,你最好不要再鬧事丟我的麵子。”
陳瑾寧淡漠地道:“如今退婚,你的麵子尚且能保住,否則,我大鬧婚宴,捆了父親上花轎的時候,侯爺和父親的麵子都保不住。”
陳國公聞言,氣得吹胡子瞪眼,“你敢?”
陳瑾寧神色不動,“殺人我都敢,還有什麼不敢的?我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想明白,既然我委屈順從,也得不到你的認同,還不如反他娘的,便是死,也死得恣意瀟灑。”
陳國公想不到她竟是這般的倔強,努力積壓著的狂怒終於爆發了,厲聲道:“態度囂張,不服管教,看來你母親還真沒說錯你,本來你若乖乖接受安排,嫁入侯府為妾,我便把你昨晚那不知羞恥的事情翻過去,可你這般囂張跋扈,若不請家法,豈不是叫人笑話我國公府庭訓不嚴?”
陳瑾寧揚起桀驁不馴的眸子,冷笑一聲,“父親知道我昨晚沒回來,如今見我一身的傷,卻也不問我是不是受了委屈,反而先與我虛與委蛇,逼我答應做妾,我不願意,才問罪於我,真是好父親啊!”
她站直了身子,比他矮了半個頭,眼底盡然是諷刺之意,“我昨晚若是死在了外頭,豈不是更順遂了你的心願?”
陳國公氣得雙手顫抖,“你做出這般不要臉的事情,竟還不知悔改,口出狂言,我怎麼會生了你這個孽障?好,你說,你昨晚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陳瑾寧涼聲道:“我去了狼山,上了賊窩,還殺了幾十個人,你信嗎?”
陳國公哪裏會信?狼山山賊為禍,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禁大怒,“張口閉口,都是殺人,看來放你在莊子裏真是錯了,養得你這般刁毒狠辣的性子,學了幾招花拳繡腿,視人命如草芥,還私德不端,有了婚約卻勾人私奔,今日我就打死你,也省得日後為我國公府惹下大禍。”
說完,厲喝一聲,“來啊,上鞭子!”
管家早就在外頭候著了,聽得國公爺吩咐,立刻就去拿鞭子呈上來。
陳國公甩了一下鞭子,便聽得風聲呼呼,他滿臉厲色,指著陳瑾寧怒問道:“跪下!”
陳瑾寧腰背挺直,看來,她說什麼,他都不會信。
心底如冷風刮過一般的悲涼,眼底卻漸漸地染了怒火,“不跪,你要麼就打死我。”
她的鞭子,打誰都可以,但是,卻不能打他。
這個生了她,卻棄之不管的人。
原來即便曆劫歸來,她始終對他狠不下心來,有多退讓隱忍,便有多渴望這份父愛。
打吧,打了之後,就再無羈絆,便算還了他生養之情,也不會再傻乎乎地渴望她一輩子都得不到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