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上鋪著暗紅色織花地毯,腳踏上去沒有丁點兒聲響,一級一級向上延伸,盡頭亮著燈的地方傳來隱約的談笑聲。
背後有人喚,宋菀停步轉身,宋芥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來,抓住宋菀手臂急切問道:“姐,你這陣跑哪兒去了?”
“你管得著嗎?”
宋芥朝盡頭處包廂瞥去一眼,壓低聲音:“我聽說你回來了,緊趕慢趕地過來找你。姐,你是不是又跟唐蹇謙吵架了?他這會兒帶了別的女伴,你別現在上去自討沒趣。”
宋菀冷笑,“是怕我自討沒趣,還是怕我掃了唐蹇謙的興?”
“姐,”宋芥勾住她肩膀想將她往樓下帶去,“聽我句勸吧。最近我工作室來往的那些生意夥伴全要撤了,我聽來的風聲也說唐蹇謙另找了新歡。你別現在去跟人硬扛,先服個軟。”
宋菀猛將手臂抽開,“沒骨氣的東西!你倒有臉嫌我姿態難看?”
宋芥訕了半晌,訥訥道:“我現在到底還能賺幾個錢,除掉平常開銷,也能為以後做點兒打算。你遲早要離開唐蹇謙,難道以後咱們三個喝西北風去嗎?你是不稀得從唐蹇謙那兒撈錢,可他未必感激你高風亮節。”
“姐,”宋芥湊攏兩步,“反正都這樣了,和馴點都能少吃點苦頭,要飛也得等翅膀硬了呢。要是唐蹇謙好這一口,我巴不得洗幹淨撅起屁股去替你。”
“你放什麼狗屁,”宋菀慪得心口疼,“我就要現在上去,你要麼陪我去,要麼滾遠點別在跟前礙眼。”說著轉身往上走。
宋芥撓頭躊躇片刻,到底跟上前去。
唐蹇謙的場子,從來不乏名流捧場,今天這地方不對外開放,隻在他那兒過了路的才能進來——這是個私人格鬥場,擂台周圍搭起了高高的看台,最頂層是玻璃包廂,視野一覽無餘。
擂台上的兩位拳手沒做任何保護措施,拳拳到肉,戰局正酣,圍著看台的一圈小明星賣了命地歡呼尖叫,把氣氛煽出一種非理性的癲狂。
開了盤口,有來頭的紛紛下莊,一擲千金。今日守擂的是唐蹇謙千辛萬苦培養出來的拳手,沒人知道他的姓名,都喚他阿泉。攻擂者與阿泉的賠率是驚人的30比1。隻一晚,便能從這兒走出千萬,甚至上億的資金。
到唐蹇謙這地位的人,沒必要做這種非法的營生,這隻是他的愛好——他像那些喜好出沒於古羅馬鬥獸場的君主一般,看著身體健壯的人向金錢和權勢低頭臣服,有一種掌控他人命運的嗜血快感。
宋菀和宋芥靜悄悄地進了包廂,誰也沒驚動。
台下本已動彈的不得的阿泉忽地再度躍起,將攻擂者一拳擊倒,在山呼海嘯的尖叫聲中,騎坐在攻擂者胸口,照著顱骨一拳一拳砸下。
裁判從不幹涉,隻有幾個專業人員在適當時候出手製止,確保不會鬧出人命。上台的人都簽了合同,隻要能在阿泉手下撐過十分鍾的,都能拿到巨額金錢,時間越久錢越多,上不封頂;而倘若擊倒了阿泉,在能力之內,唐蹇謙能滿足任何願望。這規矩自定下至今,沒有人能擊倒阿泉,隻有無數人從這裏被擔架抬著出去。
和著人群的歡呼,宋菀也喝了一聲彩。包廂裏的人都見慣風雨,自比不外麵看台上那些人,大家在古典樂中品酒交談,仿佛隻在參加尋常的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