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包的帶子穿過頭頂,斜挎在肩上,低頭說:“我也走了。”
天開始熱起來,太陽落山了很久,空氣仍然黏糊糊地貼著皮膚。
季雪落後兩步,走在葉嘉樹身後。
夜色裏,人流和車流聲,一時近,一時遠。
到了公交車站,兩人停下等車。
他們如有默契般地隔了三四米的距離,陌生人一樣。
季雪手揣在連衣裙的口袋裏,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空氣裏突然散起煙霧,她不由自己沿著那軌跡去看,視線的盡頭,是正微微低頭,沉默抽煙的葉嘉樹。
季雪抿住唇,生硬地把目光轉向他身前的公交站牌,雖然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站牌上的字一個也看不見。
那些本就模糊不清的字,驟然間變得更加模糊,季雪用力地眨了眨眼,把目光收回來。
就在這時,她聽見葉嘉樹沉聲說:“以後你要來,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愕然、震驚、心慌意亂,很多情緒湧上來,在季雪的臉上形成了一個不知所謂的憤怒表情,她冷著聲,“……你就這麼不敢見我?”
葉嘉樹聲音很平:“見了我你難過。”
他的難過,與她的難過,從來都不是一個意思。
季雪咬著唇,她感覺下一秒情緒就要控製不住,“……沒錯,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迎麵一輛公交車駛過來,車門哐一聲打開,她沒看那究竟是不是她要坐的,抱著包直接跳上去。
車門在她眼前合上,透過玻璃窗,葉嘉樹身影逐漸被拉遠,他抬起手,把那支還沒抽完的煙,很慢地撳滅在了陳舊的公交站牌上。
在光影交錯中,他身影變成了一個再也看不見的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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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宋菀陪傅小瑩去買衣服。
女人逛街,一逛就是一下午,連帶著全套的下午茶和美容SPA。宋菀趴在床上,按摩師的手在她背上捏來捏去,房間裏一股馨香,衝得腦袋發暈。
跟紅頂白的事,宋菀見得多,不覺得新鮮,隻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變成了“白”的那一方。從前多少人想成為她宅子裏的座上客,如今她想打牌,卻連四個人都湊不齊。
宋菀問傅小瑩:“現在大家對我避之猶恐不及,怎麼你還往我這兒湊。”
“我要是信了你能在唐蹇謙跟前失寵,那我不是個傻子麼。”
宋菀笑了一聲。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好。
傅小瑩轉過頭去瞧她一眼,“對了,你還記得李妍嗎?”
“誰?不記得。”
“前兩年,唐總不是怕你閑著無聊,讓你去他名下的經紀公司上過半年的班麼?”
宋菀嗯了一聲。那時候她專管藝人簽約,眼光獨到,給公司選出了好幾個當紅明星。
“李妍那時候小有名氣,到你那兒麵試,被你給退了,有印象嗎?”
“哦,”宋菀記起來了,“後來逢人便造我謠的那人?”
“對……她最近混得不大順,聽說……”傅小瑩轉頭屏退按摩的那兩人,“你們先出去吧。”
等閑人都離開了,傅小瑩方說:“她被人騙了,陪人睡了大半年,以為能嫁入豪門,結果什麼也沒撈著,還染上了毒/癮,精神上似乎出了點兒問題,時好時壞的……聽說她特恨你,清醒的時候一直咬牙切齒叫你的名字。”
宋菀一聲冷笑,“怎麼還賴到我頭上了?”
“可能是看跟她同樣來麵試的都紅了吧。”
“就她那資質,簽了唐蹇謙的公司也捧不紅。”
“所以很多人覺得你這人冷心冷肺。”
宋菀語氣平淡:“我隻是不喜歡給人虛幻的希望。
傅小瑩盯著她看,心裏好奇,到底會不會有這樣一天,究竟遇上什麼樣的事,才能讓她這樣的人也能情緒失控歇斯底裏?
作者有話要說:1月28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