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鴉眼皮上挑,瞧了他們一眼,然後緩緩站起身子,握拳等他們過來。夾雜在這群痞子中間的兩個女孩,黑色眼影塗得賽過熊貓,沒等走近懸鴉動起手來,就尖嚎著嗓子嚷罵:“他媽的,敢在老娘地盤撒野,今天打殘廢了你……”
我望了懸鴉一眼,嘴角泛起無耐地笑,同時對他搖搖頭。這些小混混,說話狠得要命,他們互相攀比著扮演凶狠,似乎不是來打架,隻是為掩飾彼此內心的怯懦罷了。
我小時候在中國,讀到過一位偉大的民主作家的名句,他曾激勵國民:“真得猛士,敢於直麵淋漓的鮮血;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而眼前這群青年地痞,敢麵對的不過是弱者淋漓的鮮血,別人慘淡的人生。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回避自己的問題,才能逃避責任。
“警察會來的,咱們跑吧。”我側對著懸鴉,聽到他把拳頭握得咯咯直響。這群地痞,以為將要痛扁一個擺地攤兒的外來者,他們不知道招惹到了一個超級強悍的殺手。
毫不誇張地講,隻要懸鴉想殺這群家夥,不消一分鍾,單憑拳腳便可連人帶狗一並打死。
“嗯,好吧!跑。”懸鴉不執拗,他識得大體,爽朗答應的瞬間,酷似一隻離弦的箭,嗖一下竄了出去,紙箱的VCD也丟下不要了,我想,那些可能都是空盤。
耳畔呼呼生風,懸鴉在前領跑,我緊跟其後,直奔前麵冗長的胡同兒而去。
這群地痞見到我倆逃跑,更是壯起膽子,紛紛圍追過來。“打死他倆,別讓他跑了。嗷……啊……”身後再度傳來女孩的尖叫,她一定覺得這很刺激,比混在流氓堆兒裏給人輪著幹還過癮。
胡同兒很深,快跑到盡頭才發現,拐彎處早已堵死,一麵高高的牆壁擋在眼前。後麵響起人嘶狗吠,他們緊追不放。我和懸鴉的示弱,刺激了他們的怯弱本性,刺激了他們模仿暴力。
“上”。懸鴉命令似的說到,他依舊跑在前麵,奮力一蹬側麵牆壁,身體折撲飛起,啪地一下掛在高高的牆壁上,矯健的身姿如壁虎一般,嗖嗖往頂上爬去。
我緊跟其後,十指摳挖住磚縫,利用跳起的衝擊力迅速直攀而上。
最先趕過來的青年混混,突然停止腳步,他揚起脖子,皺著眉聳著鼻詫異道:“oh!shit,Spider-Man!”相繼趕到的幾個小混混,也紛紛呆立原地,個個大張著嘴巴,仰視我和急速攀沿的懸鴉。
爬上蕭蕭落雨的屋頂,我與懸鴉對視著點一下頭,彼此反向跑開了。
夜市的霓虹與繁柔細密的雨線混成橘黃色迷霧,我從幾排矮牆上跳下,沿著潮濕的街道,走回了貝魯酒店。
杜莫依舊在客房待著,他斜仰在軟床上,翹著的黑色腳丫,上下悠閑地搖晃。這家夥很是得意,他從走廊女孩那裏搞到一本食譜,正津津有味地研究烹飪。
我們這幾天吃到的食物,令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所以,他有了新想法,等回到藍眼大副的核潛艇時,要讓那些多數來自鄉下的海盜驚訝一番,以後就沒人敢小瞧科多獸的廚藝了。
我脫掉濕漉漉的衣服,交給酒店服務生去清洗、烘幹,衝完熱水澡出來時,客房的門響了,兔女郎舉著一套嶄新的運動衫,對我笑盈盈的眨眨長睫毛的眼睛,俏臉乖張地望著我。
“謝謝,我正發愁沒衣服換。”她聽我這麼說,顯得頗為高興。這個嫵媚妖嬈的女人,又一次摟在我堅實寬闊的胸肌上,甜甜睡到了天亮,她厭倦了皮肉欲望,貪婪著精神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