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在廢舊工廠,應該做了些裝備補給,所以到現在才追趕過來,這是“閻羅工廠”撒出來的壓軸追殺者,最後一張王牌。
那些牽鬣狗的廠丁,見到蒙麵小辮子的出現,紛紛興奮起來,不約而同地朝他圍攏過去,猶如陷入困境垂死的人,突然看到了救星。
“懸鴉哥,河岸已經搜索過,根據鬣狗的反應,那三個家夥應該渡過了河岸,藏到對麵丘陵後側。”光膀子的禿頂,低頭弓背,擺出一副鬣狗靠近雄獅時的偷肉姿態。這些廠丁很懼怕懸鴉,個個唯唯諾諾,仿佛等待神明的宣判。
“你們到這裏多久,有無發現可疑跡象?”懸鴉向前走了兩步,擺脫掉那些阻隔視線的圍攏,朝我趴伏的這片山頭來回觀察。
“大概有十分鍾,我第一個從夾道衝出,發現鬣狗群集在河岸,咬下一件他們的衣服,這三個家夥的背影,正好消失在斜對岸那片棕樹林。”精瘦漢子積極答複,同時抬起胳膊,滿臉虔誠地指了指我剛鑽過來的棕樹林。
他們的講話聲很大,仿佛故意給別人聽到。“那怎麼不衝過河岸繼續追趕,搜索草岸要捉鳥嗎?”懸鴉打趣兒的問。
精瘦漢子連忙搶白:“本想去追,可是……”說著,他故作諱言之色,朝光膀子的禿頂瞥了瞥。
懸鴉沒有說話,短暫沉思了片刻,對那個光膀子的禿頂打了個響指,示意他靠近。那家夥像條剛挨過鞭子又被召喚的狗,內心惶恐又強顏堆笑地哈腰湊過去。
“鐵麵魔人死了,我見他躺在草地上,捂住咽喉很痛苦,於是用手裏的槍送了他一程。他生前是我的好朋友,現在去了黃泉,路上一定會寂寞,所以……”
懸鴉話未說完,一把掐住禿頂的咽喉,屁股後麵閃出的右手,攥著一把鋥亮的牛兒尖刀,沒等其它人反映過來,禿頂已經圓眼大睜,破腹之痛令他周身緊縮,虛弱得佝僂。
這個不足一百七十公分的小個子,看似體型瘦削,殺人速度和力量卻出乎常人的預料。其它廠丁嚇得忙退後幾步,剛才那股親密的圍攏勁兒,就像一盆幹麵粉中間墜入秤砣,砰一聲揚起又無奈地埃落。
“他殺了鐵麵魔人,你知道那家夥極度危險,所以不敢緊追,裝模作樣的搜索水草叢?昔日對你訓練,就膩煩你這副滑頭嘴臉。”說著,捅紮進禿頂腹中的尖刀,又猛然擰轉了一下。鮮血順著進一步張大的傷口,噗噗流滑進握刀把兒的拳心兒。
我趴在山頭,看得心驚肉跳,那小個子,正是傳聞的八大殺手之一:“九命懸鴉”,聽名字就可以想到,用一條命去殺一個九條命對手有多困難和危險。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這事兒不要對外聲張,就說已經抓住他們三個,弄死後丟河裏了。”懸鴉大聲喝訓,拔出猩紅的尖刀,掐住禿頂咽喉的左手往上一提,抬起右腿猛得踹飛了屍體。
“嘩”一聲巨響,沉重的禿頂砸進奔流的河水。懸鴉扭轉過臉,示意精瘦漢子過來。其餘廠丁雖然嚇得戰戰兢兢,但也不由的慢慢圍攏到懸鴉身邊。
精瘦漢子趕緊虔誠的跨步靠上前,他知道,自己不會步禿頂的後塵。
這些家夥,一陣窸窸窣窣的耳語後,懸鴉把狙擊步槍與帆布包頂在頭上,趟著河水慢慢走了下去。
其餘廠丁,立即分散開,十個家夥各自牽著鬣狗,彼此大聲招呼著:“走了走了,都回去了,就說三個家夥被我們打死丟河裏了,要是哪個說漏嘴,割下他舌頭喂狗。”十個廠丁被鬣狗拽著,嘰裏咕嚕地朝狹窄的夾道奔去,喧鬧沸嚷隨即平息。
但是,二十幾個抱獵槍的廠丁,卻悄無聲息的留了下來,他們彼此打著啞語手勢,遣散在河岸附近潛伏。
這是懸鴉出的陰招,他也懷疑水草下有人,為以防萬一,便製造一場假象,與其漫無目的的搜索綿長茂盛的菖蒲叢,不如引誘敵人自己鑽出來。而懸鴉自己,明目張膽地泅水渡河,繼續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