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下的索命嗅(3)(1 / 1)

當一種選擇擺在麵前,成為非選不可的選擇,成為最高代價和風險的選擇,人性自身會不自覺得誇大或放大這種不幸。注意不到這一點,自己的命運就操作不好。

我在廝殺過後的戰場上,聽到很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聲音,看到很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在另一個空間,它們或許存在。

還有一種解釋,產自極度的心理暗示,類似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人體亦是如此,假如我們理解不了做夢現象,很可能自己嚇死自己。

當我呼呼生風沿小河往下遊疾奔,雙眼卻看到了剛被我殺死的賽爾魔傭兵,他正抱著那把鋒利樸刀,脖頸殘斷,右眼鮮血直流,坐在前麵的河岸等我。

我快速告誡自己,身體神經出現紊亂,必須快速調節。如果我再過去刺他,客觀上隻是在刺空氣。這樣一來,就耽誤了時間,讓鬣狗和持槍廠丁追上來弄死我。

“上帝,我是追馬,您的仁慈覆蓋宇宙,我需要狙擊步槍,我需要您的寬恕,讓我長滿潔白的羽毛,為您收回背叛的仆人。”心中默默禱告,腳下卻一路狂奔,我不能停下來,想象自己在向仁慈的上帝奔跑,去一頭栽進他的庇護。

工廠打鬥,毒氣腐蝕,炎熱酷暑,以及剛才猛然入水,刺激到我的肉身,導致大腦訊號再次產生錯亂。靈魂需要安詳,它必須有著虔誠信仰,上帝隻打開一扇通往人間的大門,那就是正義。賽爾魔傭兵該死,我殺他問心無愧,隻要不是上帝在生氣,我就不懼怕邪的東西,惡的東西。

一邊禱告,一邊給自己安慰,心跳慢慢安靜下來。我殺人如麻,看到這種錯覺,不是第一次。這種折磨很殘忍,並不亞於刑具。

然而,這隻是我痛苦中的一小部分,所以,我最終成了今天的樣子,成為東南亞第一重令通緝的叛逃傭兵。

人與人的差異,在於人性,有的人虛偽、怯懦、偽善、凶殘;有的人善良、堅韌、睿智、博愛。

活到今天,我不僅可以清除手掌上的木刺,也能剔除自我人性裏糟粕。與其寄托別人,不如人人“自剔”,假如被寄托者自己都做不到“自剔”,虛偽和敗壞自然會醞釀成長起來。

矛盾不用永恒存在的,需要才是永恒存在的,就像狙擊手,不會舉著盾牌去射殺一個千米之外的持矛敵人。我混沌的腦海,回憶起賽爾魔傭兵死前的一句話:“你倒不如殺了我,讓我留點尊嚴!”

這家夥空有一番好身手,但他的靈魂卻浸泡在不幸與悲哀的罪池。他癡迷雇主的讚賞,把為罪惡充當好工具視作尊嚴,這和鬣狗沒本質區別。鬣狗為一口腐食臭骨,他是為何?那家夥早已沒了生命,他不再看中錢財,我了解這種傭兵。

他靠僅剩的一點汙穢寄養而苟且著,如此一個殺手,可以混蛋到這種地步,一個普通人會如何?答案很簡單,他們會心理平衡。人性的汙穢,在於不懂得謙虛,直到人們學會了虛假的謙虛。謙虛是博愛,是不貪婪,是扞衛正義。

我抹掉眼角的淚痕,朝看中的奪狙位置疾跑。我必須宰了賽爾魔傭兵,不然整個工廠都會知道我的出現,各路殺手也會像那幾條鬣狗,逐漸尾行而致。

有時候,他們殺我,並不因受人指使,隻為一種莫須有的潛意識,認為殺了東南亞極富傳奇色彩的傭兵追馬,自己就會被證明。人活著,不是為了明證,而是懂得自信。

東南亞的當權者,把人民當火柴棍兒一樣操縱,就在於這些人性的汙點,如同保齡球上的洞眼兒,給人一把抓起。

敵人有二十多條鬣狗,我無法通過表形偽裝篩落在他們後麵,我得想法祛除身上特殊的味道,看到單獨行動的狙擊手。

如果,我搶不到廠丁手裏的正式軍火,僅僅奪幾把土製獵槍,毫無射殺精度,就隻得硬著頭皮,單憑肩頭的匕首去弑狙。我,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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