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you?”我再次重複了一邊,期待女孩快點回答。女孩看了我一眼,淚珠兒唰地滾落下來,開始用力點頭。我繃緊的心情,霎時放鬆,擠壓女孩嘴巴的手掌,也漸漸收起力度。
她渾身哆嗦,不住斜眼瞟那輛破舊的自行車,看到她很擔心泡沫箱子裏的東西,我伸出右臂,又把歪靠在樹幹上的車子扶正些,然後再次盯著女孩的眼睛。
“do-not-break-the-ice, do-not-tear-up-clothes, do-not-hit-me, I-submit-to-you.”女孩剛喘了一口氣,便急匆匆說了一大堆兒哀求。
白色泡沫的箱子裏,裝滿了冰塊兒,她把我當成了強盜,請求我別弄壞她的貨物,不要打她,她願意順從強暴,但不要撕壞她衣服。
這女孩有一張充滿稚氣的鐵青色臉,上麵掛滿瑩瑩淚光,她的嘴巴很大,麵部放鬆時嘴唇會給一排齙牙撐高,沒辦法自然閉合。她的身體單薄幹瘦,胸脯的發育遠沒超過男人正常的胸肌。
一個未成年女孩,需要飽嚐多少次淩虐,才能在第一反應裏說出這樣話。她的話,令我莫名的自慚。看來,這一帶並不太平,或許杜莫招惹到了一群跨出人性框架的地頭蛇。
這女孩雖小小年紀,但已能準確意識到潛在的危險,看到我肩頭佩戴著鋒利匕首,她想到了完事之後的虐待,想到了我會不會毫無來由得割斷她脖子。
我深深吐了口氣,勉強彎一下嘴角,對女孩展露一個微笑,讓她理智盡快清醒,以便接受詢問。“我們的船在島的南端觸礁翻毀,我和朋友隻得遊上島來求生,你有看過一個黑胖的家夥嗎?嗯……”我思索了一會兒,回憶杜莫最引人注目的特征。“噢,他的牙齒很白。”
抽咽著的女孩,突然噗嗤一笑,一個葡萄大的透明鼻涕泡,從她扁平的鼻子下呼啦鼓出來。她還是個小孩子,意識不到這種糗態該有多尷尬,可這個小丫頭,隻抬起右手,看也不看,將懸黏在嘴唇上的鼻涕抹了下去,然後背過手,又在後腰上蹭了蹭,分散沾在手背上的黏液。
“哈……”女孩也深深透一口氣,聳吸一下哭紅的鼻子,像個翻殼的小龜,背部反頂了一下粗大的鬆樹,借力站起身子。她走到那輛破舊自行車前,伸出枯黃幹瘦的小手,輕輕搖晃了兩下泡沫箱子,發現依舊牢固,再次破涕為笑。
“你的那位胖黑人朋友,我今早去工廠取冰時看到過,他被一群人毆打得很厲害。”小姑娘的話,聽得我又喜又驚,既高興尋到杜莫的下落,又擔心他受到傷害。
“嗬嗬,我那位朋友一定是餓壞了,想找些吃的,可他又不會講英語,才被人誤會成小偷,遭人毆打一頓。”雖然我心裏焦急,臉上卻裝作滿不在乎。
女孩眨巴兩下細長的眼睛,大為吃驚的說:“不不不,你說得不對,你最好別去找你的朋友,那個地方很恐怖,被稱作‘閻羅工廠’,當地人也不敢進去。凡是不被邀請進入,永遠都別想出來,工廠後麵的排汙口,經常流出被電鋸切碎的屍體。”
女孩前麵說的話,聽來有理有據;可後麵的話,卻匪夷所思。“哦,當地政府不介入這家工廠嗎?你們生活在這裏一定很沒安全感,你是怎進去工作的?”說完,我摸摸身上的口袋,想找些好玩的小玩意兒,賄賂一下眼前這個懵懂的女孩,讓她多吐露些關鍵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