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姬枝青心底一沉，深處的某個地方在疼。
“嗬嗬，你蠻有悟性的麼。”軒轅雅活了五百年，什麼都去研究過涉獵過，對於佛教，自然也不會陌生到哪裏去。
所以那些佛教的典故她也是爛熟於心，她告訴姬枝青，佛也有等級，叫作果位，第一是佛，然後菩薩，羅漢，金剛等等。觀音自降一級，從佛的果位到菩薩，就是為了普度眾生，比如地藏王菩薩發誓眾生一日不脫離苦海，他就一日不成佛，再比如彌勒佛其實是未來佛，他現在的果位還是菩薩等等，盡量挑揀一些有深遠意味又有趣的典故說給姬枝青聽。
她希望自己能代替李禪，給姬枝青一些希望。而姬枝青也是聽得津津有味，以前李禪從不給她說這些，隻是叮囑她要向善，很多時候，李禪不會和她並肩站在一起，而是在她的身後，溫柔的看著她。想到李禪的眼神，笑容，姬枝青就覺得心口堵在那裏，難受的想要窒息。
“是不是想念她了？”軒轅雅停了下來，很體貼的問。
“想有什麼用？”姬枝青反問。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還放不下，你不是說過，這是她的劫也是你的劫，渡劫而重生，浴火而涅槃，這才是她該走的路不是麼，你該放手，讓她不再對你牽掛，否則帶著羈絆，如何成佛？”軒轅雅聲音柔柔的，淡淡的，像是催眠，不會讓姬枝青覺得這樣的話會讓自己難過。
“成佛有什麼好？佛都說了，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姬枝青抽抽嘴角，你跟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談經論道，會不會太無聊了。
“哈哈……”軒轅雅笑，“你又怎麼知道，地獄不好呢？佛隻是一個稱呼，一個說法，修成正道是每個人脫離苦海的必經之路，而眾生隻在苦海中沉淪，所以佛才會悲憐他們。她隻是脫離了苦海而已，倘若她有來世，也必因為今生種的善果而得善報，不是麼？”
“不求今生，奢望來世，這才是逃避懦弱的表現吧？”姬枝青不屑了。
“所以說，求佛隻是求希望啊，今生不如意了，寄予希望於來世，這不是很正常麼？”軒轅雅笑。
“你又繞回來了，我說不過你！”姬枝青第一次說話被人堵的難受，不由得爭辯，“既然你說彌勒佛才是未來佛，那麼在他成佛的幾十億年以前，豈不是再沒有佛誕生？”
“不，你還是沒有懂，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其實，心中有佛，處處是佛。因為你心裏有殺戮，有仇恨，有怨念，所以你體會不得，知道為什麼她和你一起的時候總是看著你微笑麼？”軒轅雅又問，“你看看彌勒佛，笑口常開的樣子，她隻是以實際的行動感染你，每天看見那樣美麗溫和的笑容，人心也會向善，心存善念，變得溫柔起來，所以我說，她才是真正有修成正果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她被束縛了，羈絆了？”姬枝青反問，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和李禪一起這麼久，她都不曾真正去了解過這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反而軒轅雅這個外人卻道破了天機，這對自己又是何等的諷刺。
“就是這個意思了。”軒轅雅滿意的點頭，雖然姬枝青不好受，但清醒和頓悟總是伴隨疼痛的不是麼，“我叫你放開不是忘記她，而是將這股思念化作善意，去完成她未完成的心願，而不是怨天尤人，自甘墮落，將她的心血付之東水。”軒轅雅認真的看向姬枝青，“我說這麼多，你明白麼，我不是那麼怕死的人，因為我是吸血鬼沒有來生，所以我即使對佛那麼了解，我也不信佛，我活著就是一直走向絕望的，我無法去期盼我的來世會怎麼樣，可是我依然沒有絕望，我希望你也是！”
姬枝青低頭沉默，不發一言，軒轅雅也覺得困乏，不再說話，歪倒在一邊的角落睡覺去了，失血過多她她還是很虛弱的，說了這麼多，早就累了。
姬枝青輕輕拿了外套給軒轅雅蓋上，又坐在火堆旁添加柴禾，可是眼睛止不住往軒轅雅身上瞟，怎麼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活了五百年的人呢，是因為她的容顏，看上去還是十幾歲的模樣。
這番深入的談話後，姬枝青才發現，軒轅雅的心胸，閱曆遠在她和李禪之上，跟她比，自己就是個幼稚的孩子，所以軒轅雅才會如此包容，甚至縱容麼？那麼當初的李禪，是否也是帶著這樣的心態來包容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