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長的時間裏,秦軍在越人襲來的防禦策略,在呂哲率軍迎上時慣例被打破。毫不誇張的講,這將是秦軍與百越人第一次會戰級別以上的戰爭。
秦軍與越人同時壓上之際,前期互相衝鋒而上的秦軍與百越人的戰鬥還在持續,一千長矛兵、一千戈矛兵毫無意外是壓著將近五千百越人在打。
在此時,燕彼也帶著本部逐漸靠近攻擊目標。
燕彼的山地兵每一名士卒手中都有一麵滕盾,他們受到的訓練模式也不是大軍陣為主,是以伍、什為小隊的配合作戰方式。所以這七百多山地兵衝鋒的姿態看去沒有秦軍那麼肅整且華麗,反而看著有些類似於百越人的那種雜亂無章。
或許正是看到燕彼所率的小股部隊行軍方式雜亂,譯籲澤沒有太過重視隻派出兩千人意圖攔截。後麵共尉與李雲聰帶三千人作為第二梯隊上來時,譯籲澤又派出三千人增援。總數五千增援部隊,將會毫無意外的撞向負責攔截的三千共尉與李雲聰率領的部隊。
譯籲澤有著優勢的兵力,他已經很謹慎地用一倍的兵力在調度。
在這個戰場上,這種做法不能說譯籲澤有什麼錯誤。但是很顯然他沒有洞悉呂哲的意圖,以為秦軍的兩個梯隊的目標全是那處高坡。
燕彼率一千人接近高坡時,占據有利地形的百越人已經在不斷放箭,山地兵高舉滕盾防禦來自於頭頂的箭矢,“啪啪”的聲音在滕盾不斷發出。
“靠近,互相靠近,結成盾牆!”
互相靠近沒有什麼難度,不過不斷射來的箭矢還是會因為山地兵跑動時沒有注意防護造成了他們的損傷。
山地兵互相靠近結成盾牆之際,後麵跟上來的三百弓箭兵被隱在一麵麵盾牆之下,低著頭不斷推進的士兵們有人會看見地上的箭矢,他們發現百越人的箭鏃基本都是動物的牙齒、骨頭或者尖銳的石頭。
想來也是這樣沒錯了,畢竟越人隻有少部分部落的治金技術不錯,其餘如桂越、閩越、山越、甌越等等的大部分越人基本就沒有治金技術。
中箭倒地的傷員不斷在哀嚎、呻吟也說明了一點,他們中箭之後箭頭沒有穿透身軀,說明箭矢的穿透力不怎麼樣,要是不射中要害部位隻會致傷而不是馬上陣亡。
燕彼從滕盾的小空隙觀察距離,嘴巴裏不斷喊著“一百五十步!”“一百三十步”“一百一十步”的報數。他轉頭看去,後方的共尉、李雲聰部隊已經與後方支援上來的百越人接觸,雙方正混在一起廝殺。
等待報數“九十步”,高坡上的百越人已經停止射箭,他們之中很多人在一名大約四十歲身穿獸皮臉頰上有鹿刺青的人喊叫聲衝下來。
“起弓——”
山地兵的盾牆還在繼續推進,三百弓箭手停在原地張弓搭箭。
“速射!”
弓弦蹦動聲和破空聲不斷響徹,一支支箭矢升向天空,它們顫動著身軀飛躍山地兵的頭頂,隨後一頭栽向發動反衝鋒的百越人身體裏。
不斷的射箭,不斷的慘叫聲響起,三百名弓箭手等待山地兵與百越人接觸時已經射出至少五箭,倒在反衝鋒路途上的百越人起碼有三四百人。
負責帶隊的弓箭兵軍官觀察一下戰場,舉目看去隻有雜草的小山坡因為百越人的反衝鋒兵力已經隻有不到兩百留在原地,側方增援上來的百越人又被攔截。他決定在山坡上的百越人被山地兵吸引的時候做個小迂回。
全軍還在押上的秦軍本陣,呂哲能看見山地兵與百越人在半坡之上混戰的小黑點,山地兵是從低處向上,百越人是從高處而下,所以百越人占據著高度的優勢,山地兵似乎正在被壓迫著退下去。
整個軍陣往前推的速度並不快,受於地形限製軍陣要出現扭曲的時候,呂哲不得不下令全軍停步。
秦軍本陣又停了下來,譯籲澤可不想停,他現在想做的就是趁秦軍本部停下之際,再前進一段距離給還在廝殺的秦軍施與壓力。
一千長矛兵和一千戈矛兵還在酣戰,麵對五千敵軍這支秦軍並沒有停下腳步,他們之中的很多人腰間懸掛敵人的首級,在百將的指示下還在不斷的衝鋒、停頓、再衝鋒、再停頓,像是永遠不會停息的波浪拍打著越來越薄的海礁,要將變得脆弱的礁石拍擊得粉碎。
秦軍作戰頑強出於早期對陣的百越人預料,若不是後方的本軍在不斷推進,這股隻剩下不到三千人的百越人估計會崩潰。
呂哲看見百越大軍還在不斷推進立刻皺眉,他轉頭看向攻取高坡的山地兵位置,意外的發現山地兵已經被擠下去,而一支身穿灰黑戰袍的卻是從側麵的半坡不斷在與高坡上的百越人對射。
“那支弓箭兵的帶隊軍官是誰?”
“稟主將,是梅鋗。”
呂哲想起那個矮小的五百主了,他讚賞的話還沒說出去,原本在對射的弓箭手在梅鋗的呼喝聲中竟然一邊射箭一邊在衝鋒。
梅鋗所率的三百弓箭兵已經戰損幾十人,不過大多是致傷而不要命,與之相對的是一陣對射之後高坡上的兩百百越人已經不足百人。
“眾袍澤,建功獲爵就在今朝!”
率先抽出腰間的匕首,梅鋗領前而上。他的身後是一邊射箭一邊前進的袍澤。
燕彼率領的山地兵受於地形限製打得比較苦,他們被順勢衝下來的敵軍一直壓著後退,最終竟是退到了平地。
七百對一千,經過短暫一個月訓練的山地兵其實還不熟練合擊之術,不過退到平地廝殺倒是依借身體上的優勢扳平了戰局。
百越人身高普遍在一米六左右,個別更是隻有一米四;山地兵卻是一米七到一米八的居多。
山地兵的戰法很單調,他們是猛地將盾牌推出去,將迎麵而來的敵人撞得腳下不穩再刺出短矛。刺出去的短矛有時候會刺空,不過更多的是刺中敵人的身軀帶出血液。
不斷的推擊,再不斷的刺出短矛,漸漸將敵軍重新壓迫回坡地之後,山地兵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一道人牆,推盾和刺出短矛的動作在下意識中成為了劃一的動作,這一戰法極具壓迫性。
燕彼鬆了口氣的時候眼角看見高坡之上發生廝殺,他看見的是一名身穿甲具的矮小秦軍五百主,那人身上插著三支箭將匕首刺向明顯是百越人的首領,沒刺中兩人身軀扭著倒向地麵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