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他們是秦軍!”
驚恐的喊叫聲從一部分人口中被吼出來,如果百裏瞿還活著並在現場,記憶力足夠好的話,他會認出這上百人正是圍攻宅院被一個衝鋒驅散的那幫人。
呂哲一見敵勢已亂哪裏還不懂抓住機會?他小跑過程中吼著“加速、加速!”,己方陣列聽命加速。
雙方在發生接觸的第一瞬間,鮮血從一些人破開的身軀中狂飆而出,淒厲的慘叫響成了一片。
事實也再次證明隻會亂糟糟衝鋒的一方根本無法與有協調性的一方對抗。隻是一個照麵,列隊衝鋒的這方無損,對方卻有至少十五人永遠無法再從地上站起來。
“左旋,左旋……”不斷發出指令的呂哲控製著隊伍的方向,兩排衝陣再次在呂哲的跑步帶動下從左側一拐,在一聲“驅!!!”的軍令聲中順勢又衝鋒而上。
秦軍衝鋒曆來就是氣勢十足,一旦開始衝鋒就是有我無敵的姿態。在這種情況下,這群沒有協調的亂軍若是有足夠的狠勁衝上去纏住,那麼呂哲等人必然會被咬上失去前衝的慣性,演變為混成一片的亂鬥,最終被依靠人多的一方擊垮。
可是那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呂哲帶動隊列來回衝鋒了四次,對方損失了三十來人之後膽氣徹底喪盡,竟是一哄而散各自奔命而逃。
對方一逃,呂哲自然也不可能帶人去追,他詳細看一下己方的人員,發現有六人帶傷其中一人傷勢頗重。
呂哲走過去低聲問:“能走動嗎?”
腹部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捅傷的親兵捂住傷口,咬牙說:“可以的。”
傷兵必需回答“可以”,不然在戰場需要趕路的現實情況下,受傷嚴重的士卒會被留在原地。
必需說這無關乎道德也不是不重袍澤之情,而是殘酷的現實,更是多少次付出慘重代價所吸取的經驗。
救一人或者少數的幾人去拖慢速度(時間),最後導致犧牲掉更多的人或是使得戰爭失敗,這估計隻會在演義中發生。
殘酷的現實下,呂哲再次“嘶啦”一聲撕開自己的袍子,撕出一條條足夠長的布條,分給其餘輕傷的親兵,他再去親自包紮那名腹部受傷的親兵。
用力一勒之下劇痛使得那名親兵痛哼出聲,呂哲也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先是問:“你叫什麼名字?”
重傷的親兵答曰:“恧”
聽成“女”的呂哲道出實情:“那麼女,你一定要跟上,別掉隊了。掉隊會死掉的,明白嗎?”
世人皆說秦人殘暴,很多時候並不是單指他們對待非秦人產生暴行,這裏的“殘暴”有著太多的意思。
秦軍在戰場廝殺會爭搶首級,有時候甚至會為了一顆首級互相打鬥。在作戰時也不會停留下來照顧重傷的袍澤,他們總是拋棄情感隻為達到目標。
秦人總是習慣按照規章,也就是秦律來行事,秦軍在作戰時不會出於感情來做出選擇,顯然也是世人彰顯秦人“殘暴”的理由之一。
不明白為什麼會那麼做的人們,他們哪裏知道正是這樣的秦軍才會在戰場上獲得一場又一場戰爭的勝利?
無法用絕對的話語來這麼判斷秦軍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士氣旺盛且有目標的秦軍會因為這樣的“傳統”不斷獲得勝利。估計在未來的某一天,秦軍也會士氣低落且失去奮鬥的目標,因為這樣的“傳統”而覆滅。誰又說的清呢?
重新上路,這一次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們盡量走熟悉的地形,路上倒是再次碰見幾股人,有的直接錯開有的再次廝殺,不過倒是沒有損失人手。
不過他們也沒有一直那麼好運,某次進入一個拐角遭遇埋伏時,呂哲這方第一個照麵就被投擲而來的短矛幹掉了兩人。幸好是呂哲反應及時讓親兵快速退卻,不然可能會損失更多。他們退回拐角連停頓都沒有,直接竄入一條岔道,等待那幫埋伏的人追上來時,呂哲等人已經消失在濃煙之中。
驚魂什麼的是有的,不過也僅限於這樣而已。呂哲等人退出濃煙區又是雙目眼淚直流,抬手擦拭掉悶頭繼續趕路。悲痛?當然會因為袍澤陣亡而悲痛,不過還得繼續完成既定目標,不然要失去理智回頭與那些人拚命去報仇嗎?
跑著跑著,再次穿過一道兩旁滿是火勢的道路後,他們總算看見前方的營地,不過卻是看見那裏或聚或散圍著數千人。
暫時停步觀察,呂哲粗點一下人數,發現己方隻剩下十六人,除了被埋伏時損失的兩人,那名叫“女”的重傷員和三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親兵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跟丟了。
“軍主,快看!”
呂哲順著猛三所指的方向看去,營地圍欄靠後一些的位置插著一杆大旗,那個黑底白字的三角旗正在迎風招展,仔細一看竟然能夠在“秦”字的旁邊發現“公大夫、呂”的字樣。
剛才還在因為戰友陣亡、失蹤心傷的呂哲瞬間心情變成大喜,他情不自禁地喊:“竟然豎我放在中軍大帳的軍旗?這幫人果然能夠為我所用!”
哪怕是到二戰時期,華夏依然有軍旗在則人在、軍旗失而人亡的傳統,一杆軍旗對炎黃子孫的影響從來都是深入骨髓的。
營地豎立起寫有“公大夫、呂”的軍旗,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和因由,隻說明這幫人表達出忠於呂哲的信息!
大喜過後呂哲卻是皺眉:“營地外麵太多人圍住了,該怎麼進去?”
營地之外的人似乎有不同目的,有的在懇求裏麵的人打開營門讓其進去,有的卻是在叫囂,更有試圖衝撞圍欄而被營地內身穿灰色戰袍士卒殺傷的人。讓人側目的還有什麼?是那些不知道什麼原因互相在營地外混成一團廝殺的人!
目光所能及的區域一片混亂,呂哲讓親兵不要排成整齊的隊列而是顯得無次序一些,最後咬牙:“我們緩緩靠上去。記住,不要跑,不要挑釁任何人。”
個別反應過來意識到軍主要幹麼的親兵一臉的錯愕,他們認為那麼做實在太過危險了,要是路上被圍住可沒有拐角和濃煙暫時可以躲避了,一旦有個差錯那就是必死的局麵。
不過軍主已經下令,他們隻能照做。
緩緩地,看似沒有什麼目的性,呂哲等人盡量離有衝突的地方遠一些,緩慢地向營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