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才還在奇怪跟隨冉閔來的那些人為什麼會一片忙碌,原來是冉閔要去陽關。
“那個……”陳粲就是再怕冉閔也要將事情說清楚:“勘合之事,郡內可以主導,有些賞賜卻需要經過丞相府和太尉署的手續,所以……”
那是肯定的事情了,地方上哪可能什麼事都能幹,牽扯到賞賜的時候更是不能超越規格,那就是所謂的“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的一部分。
根據規定,超過五百畝土地的賞賜都要經過丞相府的背書,爵位到了第五級大夫爵也必須獲得丞相府與太尉署的共同認可,地方上壓根就沒有那些的權利。
該是什麼樣的功勞會獲得什麼賞賜,事實上就是一層一層的界限,比如縣裏勘合功勞封頂的爵位就是到上造,郡裏僅是到簪嫋和不更。他們可以先將事情辦了,問題是還要將詳細資料送到中樞,中樞覺得有問題會派人下來核實,一旦有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會取消對某人的賞賜,連帶經手賞賜的人也要遭受處罰。
冉閔膽子很大,許多行為方麵也絕對能稱得上是作死。可他很清楚一點,膽子可以大,作死也不能是以挑戰漢律為前提,就向陳粲點點頭,然後握著腰間的劍柄,踩著步履走出官衙。
姑臧是屬於武威郡治下,還是武威郡的郡首府,經過冉閔這二十來天的折騰,城池之內顯得很是蕭索,那是壓根沒人敢隨意再閑逛了。
官衙之外,眾多全副武裝的人已經在等待。他們是冉閔的親隨,等待冉閔出來翻身上了朱龍馬,就在冉閔的領頭之下,馬蹄聲陣陣地向著姑臧西門而去。
姑臧好歹是張氏涼國原先的都城,規模方麵並不小,有劃分各自的坊,城市內的主幹道修得也是寬大,總的來說很是有一番氣派。
街道上沒有多少行人,看到一大群騎士當街騎馬而行,除非是眼瞎或者要碰瓷,不然誰都會下意識地讓開。
各處建築物之內,聽到馬蹄聲的人會生起好奇心,要麼是站到門邊或窗邊觀看,要麼就是從門縫或窗縫偷看。
“那些不開門的各門各戶,郡首府可有派人訓斥?”
“將軍,此事不歸咱們管啊?”
“那個陳粲看著就是個窩囊廢。”
“呃……”
講道理,該開市的時候不做生意也屬於犯法,這一條法律在各朝各代都是嚴法,以效仿秦律的朝代會受到的懲罰最嚴重。
漢律規定不服喪、不進喜、非天災、非人禍,開市時商戶無理由閉門,一般是以警告優先,警告無效則采取罰款,屢教不改就不是罰款那麼簡單,人可是會被抓去服苦役。
“該是涉事了。”劉猗說的是謝艾等人先殺或抓一批,冉閔到了之後又處理了一批:“本地官府喜優參半啊。”
能搞事的人基本都有搞事的資本,沒錢、沒糧、沒人也就沒有搞事的基礎,西北被收拾的著實有些多,他們一出事必然也就牽扯到方方麵麵。
從姑臧到陽關有將近兩千裏,冉閔等人一路是走走停停,每在某地停下來就會發生有人被拉到菜市口砍頭的畫麵,倒是坐實了冉閔殺神的名頭。
兩千裏要是騎馬趕路,怎麼也是半個月左右,他們足足用了一個半月才算是抵達陽關。
“驃騎將軍這一路真是血流漂杵啊!”
“可不是,一停下來就是砍人腦袋。”
謝艾自然是要帶人迎接冉閔。冉閔沒到之前,他聽到哪一地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送往哪裏服苦役,內心的情緒非常複雜。
“還是很有用的。”李匡才不管冉閔殺了多少人,是有沒有用:“諸君不覺得他們(指西北人)更為配合了嗎?”
這個,就是謝艾為什麼會情緒複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