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笑著搖搖頭：“這不能怪你。實不相瞞，要是換了六年前的哀家，哀家也會和你一樣的想法，萬萬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但是過了這六年，哀家真是把什麼都看淡了，什麼皇權富貴，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隻要孩子們能得到幸福，看到他們有情人終於眷屬，於哀家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至於名聲還有世人的閑言碎語，理它作甚！皇帝都不在乎，哀家又在乎什麼！”
她頓了頓又道：“如果哀家不同意這門親事，皇帝就會終身不娶，蘇丫頭也會抱憾終身，到頭來拆散了一對有情人。以哀家對皇帝的了解，他性子執拗，平時話不多，但心裏決定了想要什麼，就勢必是要得到的。這六年來他放任蘇丫頭在外麵自由自在，他忍得有多苦，等了有多久，哀家全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要是這小子再繼續這麼忍下去，哀家已經忍不住要敲打敲打他了，幸好他終於還是開了竅，知道主動去找媳婦找回來了。難得他這般有心，哀家又豈能不成全他？要是哀家阻止，你猜他會如何？”
玉湖搖搖頭：“奴婢不知，皇上的心事奴婢從來就猜不透。”
“其實也沒什麼難猜，他要麼就是出家當了和尚，要麼帶著蘇丫頭私奔，不管是哪種結果，都是很糟糕的是不是？哀家會失去孫子和孫媳婦，而百姓們則會失去一個盡職盡責的好皇帝，是不是？”
玉湖一想，還真是。
她不由笑了出來：“太皇太後說得是。”
“既如此，那哀家為何不成全他們，一舉兩得？”
太皇太後笑著靠在椅子上，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眯起了眼睛。
“今天的陽光真是暖和啊。”她滿足地歎了口氣。
“是，過了這麼久，天，終於晴了。”玉湖也由衷地笑了起來。
＊
蘇輕眉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著的。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隻聽得琴聲叮咚，悠揚悅耳，那熟悉的曲調讓她精神一振。
睜開眼睛，她循聲看過，果然，坐在一旁撫琴的，正是阿九。
她再一凝神，微微吃驚。
這裏竟然不是東暖閣，而是……臨華殿！
房間裏，一桌一椅，每一樣家俱擺設，都是她熟悉的，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怎麼會到這兒來的？”她從床上坐起身來，撫摸著光滑的被麵，好像做夢一樣。
難不成自己真的是在做夢？
要不然怎麼會從太皇太後的東暖閣跑到了臨華殿來。
“我抱你來的。”
阿九自然而然地答道，琴聲兀未止歇。
蘇輕眉忍不住道：“你不是還在罰跪麼？”
“嗯，不罰了。”
“為何？”
阿九抬了抬眸，看向她：“想知道？”
“嗯。”
“稍後告訴你。”阿九雙手按在琴弦上，琴聲止歇，他站起身來，“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等一等。”她看向他的腿，“跪了那麼久，你的腿沒事？”
“無事。”他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你關心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