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人心口窩上捅刀子,這事兒紀貫新做的輕車熟路,除非他不想,不然他一戳一個準兒。
夏聖一的右手已經把左手腕給捏的泛了白,聞言,她很快回道:“沒有。小叔,我們不聊這個話題了。”
她怕她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拿起餐盤旁邊的刀子,狠狠地照著手腕割下去。每當心裏的痛苦像是野獸一般崩騰洶湧之際,她都想在身體上尋找一個出口,把野獸釋放出來。
紀貫新像是沒聽到的樣子,徑自說:“那件事兒也過去三年多了,人死不能複生,你還不肯原諒你爸爸?”
他話音落下,夏聖一騰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因為起的很猛,所以身後的椅子發出‘吱嘎’一聲響。她低著頭說了句:“我去下洗手間。”說罷,匆匆往外走去。
她跟紀貫新擦肩而過之際,紀貫新臉上唯有嘲諷的冷笑。
她也會心疼?也會有軟肋?也會知道這世上中就有一些東西,是別人不能碰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他今天就教教她。
夏聖一快步離開包間,去到洗手間。躲在單獨的隔間中,她緊貼著牆壁,雙手穿過頭發扣著自己的頭皮,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像是要努力壓製體內的躁動和狂亂。
她不願意去想她媽媽自殺的事情,更不願意想到她爸。她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麵呈現在紀貫新麵前,可他知道她家裏的情況,他會不會瞧不起她?會不會嫌棄她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的?他又會不會……知道她有病?
不,沒有,她沒有病!這個念頭剛剛湧起就被她給否定。
夏聖一驚恐的瞪大眼睛,不停的搖頭,嘴裏麵小聲嘀咕著:“我沒病,我沒有病……”
多倫多的私家心理谘詢室中,醫生坐在她麵前,溫和而又小心翼翼的說:“夏小姐,我覺得您的神經太緊繃了,您……可能是生病了,生病就需要治療。”
他開了那麼多的藥給她,五顏六色的片狀藥,這個是抑製神經衰弱的,那個又是抗抑鬱症的。
她沒病!說她有病的那些人才都是神經病!
她雙手抓著頭發,順著牆壁緩緩貼坐到牆角處。眼裏又執念,也有驚恐,兩者激烈的交戰著,最後,她瞪著眼睛,看到身前一個模糊的影像出現。
那是七年前的紀貫新,他百無聊賴的坐在婚宴現場,想要抽煙,卻摸出錢包,又恰好撞見她的視線。
他朝她這邊看來,轉頭,微笑,動作一氣嗬成。
望著這片虛幻的景象,夏聖一緩緩伸出一隻手來,隔空觸摸紀貫新的臉龐。
她眼底滿是癡迷的神情,那樣子就像是迷路的人,忽然看見了一片海市蜃樓。她也許知道這是假的,可她更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唇角緩緩勾起微笑的弧度,她輕聲囈語,“貫新……”
她還有紀貫新,媽媽死了不要緊,不見她爸爸也沒關係,她還有紀貫新啊,這世上還是有個人在等著她,她愛了他七年,如今終於來到她身邊。Miya說過,紀貫新一定會喜歡上她,看,現在他就不喜歡路瑤了。
在單獨隔間裏麵待了十分鍾左右,夏聖一推門從裏麵出來。站在盥洗池前洗手,緩緩抬起頭來,麵前的鏡子中映照著她一張好看卻又莫名讓人覺得瘮得慌的臉。
也許是蒼白的緣故,看著像是生了病。
對著鏡子,她露出一個微笑,路瑤平時就會這麼笑,紀貫新很喜歡的樣子。
從洗手間出去,走在走廊裏,夏聖一無意間一抬頭,看見對麵一男一女兩個熟悉的麵孔出現,正是湛白跟徐應嘉。
之前路瑤回來夜城的時候,他們曾偶爾打過一次照麵,而夏聖一更是早早就調查過路瑤身邊的所有人,所以對他們兩個再熟悉不過。
三人走近兩米遠之內,徐應嘉笑著打招呼,“Hi,是你們啊。”
湛白跟徐應嘉認出她來,所以笑著打了聲招呼。
夏聖一看著湛白,笑的天真爛漫,毫不遮掩的說:“你不是Gay嗎?怎麼不跟男人約會,反倒跟女人一起吃飯?”
此話一出,湛白當即一愣,徐應嘉也是震驚過後,馬上就變得不舒服。
她下意識的道:“誰告訴你的?”
夏聖一毫無心機的說:“我小叔說的啊。”
她小叔,豈不是紀貫新說的?徐應嘉臉色不善,湛白則是眼中閃過了一抹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