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在夜城最親近最能說話的人就是徐璐了,晚上我倆找了個小飯店吃飯,徐璐要了一瓶勁酒,還問我喝不喝,我現在看到酒就想吐,趕忙擺了擺手。
席間,徐璐一邊喝酒一邊說:“子衿,你說我才二十三四歲,怎麼感覺活得這麼累呢?”
歎了口氣,我出聲回道:“大家都一樣。”
想到之前初入駱氏的那一陣子,當真是每天提心吊膽,閉眼是噩夢,睜眼是醒著的噩夢。好像每天都有不一樣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那時候我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徐璐一臉模糊了悲情跟釋然的神情,感歎的說道:“你現在算是熬出頭了,光是在駱氏這一點,不知道要甩了我們幾條街,如今再一升為駱向東的助理,那更是堪比一躍成凰,我們這輩子都趕不上。”
我說:“我這也是誤打誤撞,如果不是因為顧老師跟駱向東交情還不錯,他替我說了幾句話,駱向東能這麼照顧我嘛。”
徐璐道:“那也是你命好啊,不像我們,哎……”
我看著她那樣子,隻得出聲安慰:“你別這麼悲觀嘛,人生那麼多年,你從二十歲出頭就活的這麼累,以後可怎麼辦?”
徐璐聞言,忽然伸手撐著額頭,我見她垂下視線,眼淚在眼眶打轉,趕忙出聲說道:“哎呀,你看你哭什麼。”
徐璐哽咽著回道:“子衿,我原本不想跟你說的。”
我心底咯噔一下,本能反應是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一眨不眨的看著徐璐,我提心吊膽的問道:“又怎麼了?”
徐璐道:“前天晚上我跟客戶吃飯,喝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宿舍,剛一回去我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我心思什麼事兒,她開口就先哭,說是我爸下崗了。”
我頓時眼睛一瞪,驚訝的說不出來話,半晌,我才試探性的問道:“叔叔不是在事業單位上班的嗎?怎麼會突然說下崗就下崗?”
徐璐哭著道:“我也這麼問的,後來我媽才跟我說,我爸的那個職位是十多年前拿了一筆錢買的,如今國家查的嚴,家裏麵有人的就花了大價錢變成了正式工作,而像我爸這種平時老老實實的人,他連風聲都沒聽到,被領導叫過去直接就是說開除的事兒。”
我媽在教育單位上班,她也跟我說過這方麵的事情,因此我也懂得一些。像是我們認為的鐵飯碗,那是國家編製,而有些混在事業單位上班的人,則是省編,甚至有些隻是臨時編。
我隻大概知道徐璐的爸爸在某事業單位上班,但卻沒想過他是不是國家編。
心底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徐璐最近太倒黴了。真真是應了那句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我剛心思完,徐璐就哭著道:“子衿,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呢?事業事業不順,家庭家庭不順,我媽跟我說,我爸愁得兩天一夜一口飯都沒吃,心髒病差點犯了。我能怎麼說?我隻能安慰說我現在過得很好,好的不得了,大不了等我再工作個半年一年,攢一筆錢給他們,讓我爸重新找一份工作。”
“子衿,我壓力太大了……”
徐璐用手擋著眼睛,不想讓我看到她哭。我心裏麵難受的不行,當即腦袋一空,出聲承諾:“璐子,你放心吧,我一定幫你解決這件事兒,就算駱向東不同意,我豁出去軟磨硬泡也一定讓他答應你。”
徐璐聞言,拿開擋在眼前的手,她連連說道:“子衿,你千萬別這樣,你要是這樣我心裏麵更過意不去了。你知道我是心裏麵憋屈,就想跟你說說話,千萬別因為我的事情再影響到你,那我成什麼人了?”
我說:“我不衝你也要衝著叔叔,當時咱們上學的時候,我家不是夜城的,叔叔每次過來看你,總是要多帶上一些零食,也分給我,這份情我一直記的。你就放心吧,我就算明天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說,最遲後天也能給你答複。”
我這人就是愛衝動,用我爸的話說:子衿就應該是個男孩兒,性子跟脾氣仗義的不行。
如今大話是說出去了,接下來我就得琢磨琢磨怎麼跟駱向東開口,而且萬一他要是死活不同意,我又怎麼敢跟他麵前軟磨硬泡。
徐璐當晚喝了一整瓶的勁酒,還想再叫,我給拒絕了。酒這個玩意兒不是好東西,不然我昨天也不至於進醫院。
一頓飯的時間,我一直扮演著心靈護士的職業,各種安慰和寬心話一股腦的灌給徐璐,搞得她失笑問道:“你最近讀心靈雞湯了嗎?”
我說:“你給我拿點水泡上,我就是心靈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