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壽祥的話讓我多少有點尷尬，不好接什麼，隻得但笑不語。
坐在我右邊的駱向東聞言，麵不改色，淡笑著回道：“坐到我們這個位置的，如果還活在別人的閑話裏麵，那也不用做其他事了。”
林壽祥臉上笑容更大，笑著說道：“說得對，大侄子頗有乃父之風，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來，喝一杯。”
駱向東抬起酒杯，我見對麵的三個年輕男人也都舉了杯，所以也趕緊拿起麵前的白色酒杯。
酒杯不大，但裝滿也有半兩的樣子。
林壽祥跟駱向東都是一口幹，我自然不好隻喝一半，隻得跟著一塊兒幹了。
一瓶好幾萬的頂級茅台果然名不虛傳，喝下去之後沒有辛辣的感覺，就是熱感都是慢慢一點一點蒸騰出來的。
席間，駱向東跟林壽祥閑話家常，說的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但是我知道，真正的生意往往都是從這些看似普通的話裏麵聊出來的。
駱氏這些年一直偏重全國性連鎖商場的建立，雖說錢是源源不斷的賺，但要說重工業跟鋼鐵方麵，卻不如林氏。北方地廣人稀，國家政策又扶持重工業的發展，如果能借著這股東風趁勢在鋼鐵領域站穩腳步，那對於駱氏而言，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我聽著林壽祥話裏話外看似隨意實則句句自誇的高傲話語，再看駱向東通程麵帶微笑又不得不順勢逢迎的模樣，心知這次合作，是駱氏要借著林氏在北方鋼鐵領域的絕對優勢，說白了是有求於人，但不知為何，忽然心底就有些不爽。
駱向東那麼高傲的人，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向來是見他對別人發號施令，何時見他要對別人低頭的？
林壽祥從駱向東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叫了聲大侄子。這稱呼往好聽了說，是不外，但是往歪處想，他這就是故意壓了駱向東一頭，把自己的輩分給抬上去了。
要是我說，大家坐在這兒都是談生意的，憑什麼你叫我大侄子，我就得叫你伯父？
我微垂著視線，悶頭吃東西，沒有注意到坐在我對麵的兩名男助理，何時起了身，一人拿著一杯酒。直到他們出聲道：“梁助理，初次見麵，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我抬起頭來，後知後覺，趕緊站起身，倒了一杯酒，微笑著回應：“陳助理，王助理客氣了，我畢竟入行晚，以後還請兩位前輩多多照顧。”
說著，我們隔著桌子互相敬了一下，然後一口幹掉。
正當我打算坐下的時候，對麵亞林的高層又起了身，他拿著酒杯，微笑著對我說：“梁助理，我也敬你一杯，希望以後我們會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我也趕緊倒滿了一杯酒，點著頭回道：“這是自然，我也希望駱氏跟亞林今後能有更多的合作。”
連著喝完兩個小杯酒之後，我原地落座。
林壽祥望向我，笑著說道：“梁助理，以後駱氏跟亞林之間能否有更多的合作，你與其拜托他們，不如拜托我這個當董事長的，來的更為直接吧？”
我一聽這話，馬上又站起身，笑著說道：“抱歉林總，是我一時沒有想到，您別見怪，這杯我敬您。”
我已經雙手拿起酒杯，麵向林壽祥，但他卻沒有馬上舉杯，而是自顧笑著說道：“哎，你敬我可不能用這種杯子。”
說著，他揚聲叫店員進來，吩咐拿一個大點的酒杯進來。
店員應聲出去，林壽祥看著我說：“梁助理也是北方人吧？”
我微笑著點頭：“是。”
“你老家哪裏的？”
“涼城的。”
“涼城好啊，那邊的人都能喝，看來我叫人給你拿個大點的酒杯就對了。其實我原籍也不是夜城的，我老家是冬城下麵的一個小鎮，望原你聽說過嗎？”
我點頭回道：“望原我聽說過，離涼城沒有很遠。”
林壽祥嗬嗬一笑，說：“感情我們兩個還是老鄉，那老鄉見老鄉，必須得喝兩箱了。”
我們說話的功夫，店員已經拿了幾個四兩的酒杯上來。
我心底咯噔一下，心想今天怕是不喝多不行了，隻盼著能在完全喝高之前搞定林壽祥，叫他把合同的事情定下來。
我以為林壽祥也會用四兩的酒杯，沒想到當我把四兩的酒杯倒滿時，他隻是抬起了手上半兩的小酒杯，看著我，笑眯眯的說道：“梁助理，我現在年紀大了，醫生又囑咐我不能喝太多酒，你看我用這個酒杯跟你喝怎麼樣？”
怎麼樣？我他媽還能說不怎麼樣嗎？
唇角勾起，我硬著頭皮回道：“您能跟我喝杯酒，那是我的榮幸。”
這話林壽祥很受用，主動抬起手，敬了我一下。我也回敬一下，然後把酒杯貼到唇邊，鼻間充斥著酒香，我用意識麻痹自己，別當這是酒，就當是白開水，一口喝了完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