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錢小沫選擇沉默,連客套的表麵話,她也不想多說。
林菀白將依舊幹淨的毛巾整齊地疊放在沙發上,沉默地站起來。
她尋思著再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林菀白走向玄關,卻又在走過電視麵前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新聞。
女主播和嘉賓的臉色都不好,林菀白的臉色也很糟糕,唯有錢小沫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走到玄關,林菀白微微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錢小沫,淡淡地說道:“你還很關注戰地實況的新聞,說明你至少很關心雷銘。”
錢小沫的手頓在空中,背對著林菀白,沒有回頭。
“你並不是沒有心,隻是你的心在雷銘身上,已經飛出了你的軀殼。”
錢小沫蒼白的手指在空中冰冷的蜷縮起來,握成拳頭,貼在手心裏依舊寒徹入骨。
“我走了,不會再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和家人,小沫姐。”
這是林菀白的衷心祝願,話音落地,她已經關門離開。
錢小沫半蹲著身子在收拾茶幾,聽見關門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像是鬆了線的提線木偶,身子酸軟地跌坐在地上。她的雙眼無神,腦子裏也是空蕩蕩的,隻是茫然地盯著一塵不染的茶幾。
自從她搬來療養院後,除了照顧家人和上班外,閑下來的時間都是打掃衛生。
並且,是拚命地打掃,要把地磚擦穿的感覺。
汗流浹背後的酣暢淋漓,才能讓錢小沫鬆口氣,沒人敢來勸她。
錢小沫看著茶幾上折射出的電視畫麵,緩緩抬起頭來,戰火連天的畫麵,才讓她的雙眼有了短暫的神采。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篤信雷銘會平安回來,毫不質疑。可是就算雷銘回來了又有什麼用?
他擁抱的、親吻的、纏綿的,都將是另一個女人。
錢小沫的眼神再度黯淡無光,撐著茶幾站了起來,手裏拿著抹布,賣力地打掃起來。
窗外的雨停了,可是她心裏的雨依舊下個不停。
……
……
又一個星期過去,天氣逐漸升溫,漸漸有了初夏的感覺。
錢小沫穿著製服攙扶著一個老人在午後的樹蔭下坐下,李喬這個時候走來,親切的和老人閑聊問候。錢小沫擰開了老人喝幹的水杯,起身去室內的休息室為老人接水。看著飲水機裏流淌出的熱水在杯子裏湧出朦朧的水汽,一抹黑影正好籠罩下來。
錢小沫緩緩抬起眼瞼,“李院長。”
“最近還好嗎?感覺你又瘦了。”李喬關懷備至,每隔上幾天都會問問錢小沫的近況。
而錢小沫的回答,總是一樣的,“我很好。”
李喬勉強笑了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現在的錢小沫更加沉默寡言,一個人可以在一個地方坐上一整天,像是塊石頭。
沒人能看透她,更沒人了解她。
李喬從身後抽出一張報紙,這裏的老人最愛看報紙,所以療養院的報紙最多。
“今天最新的報紙,你看了嗎?”
錢小沫搖了搖頭,蓋上了老人的水杯的蓋子。
李喬將報紙塞進錢小沫手裏,“有空的時候看看吧。”
說完,李喬被趕來的護士叫走了。
錢小沫不知道李喬的用意是什麼,隻是走回去,將水杯放在老人手邊,自己才緩緩展開報紙,翻了好幾頁都沒有看見李喬暗示她要看的東西,直到,經濟版麵,整整一個版隻報道了一條新聞,篇幅之長,就連錢小沫都震驚了。
“凱盛集團再度崩潰,總裁雷銘疑似失蹤躲避……”
老人好奇地探過頭來,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竟然將新聞的副標題念了出來。
錢小沫錯愕的臉色煞白,完全沒注意身邊的老人,她完全懵了。
難道,雷銘不是上了前線,而是失蹤躲起來了?
而且,凱盛集團不是已經從危機裏麵解脫出來了嗎?怎麼會再度崩潰?
雖然商業發展難免起起伏伏,沒人會永遠一帆風順,也沒人會一直沉在低穀,但是,凱盛集團的根基雄厚,總不可能每次一旦爆發危機,就會崩潰破產啊?
錢小沫驚目乍舌,對於商業上的事情她了解的並不多,完全不知道新聞裏在說什麼。
總之,說來說去,都是凱盛集團如何不堪一擊,如何在商業競爭中被對手擊垮,還暴露出集團內部一係列的問題。就好像,凱盛集團原本是一根烏木,昂貴值錢,但是木頭裏有了蛀蟲,一隻兩隻三隻……日積月累,最終將木頭裏麵吞噬一空,當外界一道力量劈來,凱盛集團隻有四分五裂的下場。
錢小沫驚愕得渾身發抖,她雙手用力地抓著報紙,竟然抓出褶皺。
她猛地站起來,嚇得旁邊的老人幾乎縮回身子。
顧不上現在還是上班時間,錢小沫急急忙忙給李千雅打電話。
如果有人能夠解釋凱盛集團的事情,那麼隻有柯浩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