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秦鈺挑眉。
初遲點點頭。
“好。”秦鈺頷首,“朕賜你國姓,與你義結金蘭。自此後,有朕的江山前程,便有你的。”
初遲聞言笑了笑,“那就這樣定了,傾我之力,還給你一個好好的謝侯爺。”
秦鈺聞言閉了閉眼睛,重重地拍了拍初遲的肩膀,走了出去。
“你們都要出去,任何人,不準打擾我。”初遲對燕亭、崔意芝等人道。
燕亭和崔意芝對看一眼,齊齊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初遲救謝墨含。
從清晨,到響午,再到晚上,直到天黑,夜漸深,初遲一直關在房間內,沒出來。
房中也沒什麼響動。
秦鈺一直站在門口,不吃不喝,便那樣等著。
燕亭、崔意芝、秦毅、王貴等人,也都陪著一起等著。
所有人都心中清楚,謝墨含對於南秦江山未來安定的重要性,此番皇上毫發未損,他卻性命垂危,謝氏和忠勇侯府的唯一的嫡係子嗣,如此可見,謝氏和忠勇侯府之忠,天地可鑒了。
午夜子時,房間內,總算傳來初遲沙啞的聲音,“皇上,你可以進來了。”
秦鈺聞言,立即推門而入,因為等得太久,身子都僵麻了,險些跌倒。
崔意芝一把扶住他,“皇上小心。”
秦鈺點點頭,盡量穩著腳步,進了內室。
隻見,謝墨含安然地在床上躺著,麵色尋常,而初遲靠著床沿,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全無血色,似乎一身氣血被耗盡了一般,放在腿上的手,明顯地能看到青筋和幹嘎的抽縮。
秦鈺的腳步頓了頓,走到他身邊,聲音也極啞,“如何?”
“幸不辱命。”初遲道。
“你呢?”秦鈺看著他。
“自此後,怕是個廢人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所以我早就說了,皇上莫要虧待了我。”初遲有氣無力地道。
“你放心。”秦鈺伸手拉他。
初遲搖頭,“我站不起來,皇上找個人,將我抬走就行。”
秦鈺回轉頭,對崔意芝道,“你將他送回房間,我離京前,帶出了一些補身體的好藥,本來是給芳華預備的,看來她不會有用了,你吩咐小泉子拿出來給初遲用吧。”
“是。”崔意芝連忙上前,將初遲搬起來,帶出了房間。
燕亭見初遲下去了,上前一步,伸手去碰謝墨含,喊,“子歸,醒醒。”
秦鈺伸手攔住他,“他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你先將他衣服扯掉,我們看看他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燕亭點點頭,將謝墨含翻過身,扯開他後背的衣服,隻見,後背心,十分光潤。他一愣,大呼,“這麼神奇?”
秦鈺抿了抿唇,道,“魅術本就是這世間逆天的神奇所在,所以,很多人夢寐以求,趨之若篤,恨不得得到魅族的術法,南秦的皇室隱衛宗師被北齊玉家和齊雲雪利用傾覆,也是因為想求魅族的絕密魅術,不惜反叛南秦。”頓了頓,他道,“可是,身為魅族人,卻因為身份備受煎熬。誠如初遲所說,有家不能回。他們,也許心裏,隻想做個尋常人罷了。”
言宸頷首,慢慢地將謝墨含的衣服合上,將他重新翻過身,給他蓋上了被子。
秦鈺慢慢地靠著床頭,坐在原來初遲所坐的地方,此時,一身疲憊襲來,他閉上了眼睛。
燕亭看著他,立即道,“地上涼,皇上小心龍體。”
秦鈺忽然笑了一下,“燕亭,如今連你也會對朕說小心龍體了。”
燕亭嘎嘎嘴,“你是皇上,南秦江山的支柱,自然要保重龍體。”
秦鈺揉揉眉心,依舊閉著眼睛,頭枕在床沿,聲音沙啞地道,“我背著子歸回來的時候,當時是真的怕他就這麼去了。若是他去了,為了救朕,朕這一輩子,心裏都不能安穩。”
燕亭也泄了氣,順勢坐在了地上,點頭,“看到他渾身是血的回來,我的魂兒都嚇丟了。不能想象他死了,我會不會自殺。”
秦鈺抬眼,看了他一眼,“這一路上,我都沒想芳華,沒想秦錚,沒想老侯爺,沒想任何人,沒想沒辦法對誰交代。隻是就想著,我們這些人,從小一起長大,子歸自幼身體不好,被催老前輩救好後,也未曾安養,便為了南秦江山奔波,臨安城瘟疫,有他在,如今兩國對敵,在邊境支撐了這麼久,都是他。哪怕,就算是折了我的壽命,也必須救活他。不能讓他就這樣死了。他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卻未曾享過一日的福。”
燕亭眼眶紅了紅,沒說話。
秦鈺又閉上了眼睛,沙啞地道,“燕亭,為君者,自古被人稱孤道寡,這把椅子和南秦江山的重量,朕覺得,不及一二好友的分量。身邊無親朋摯友,無親相陪,就算開疆擴土萬裏,坐擁天下一統,又有何用?孤家寡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