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畫哪裏聽不明白,臉騰地紅了,“小姐您又拿奴婢取笑。”
謝芳華轉回頭,收了笑,這樣的夜裏,四處彌漫著血腥味和殺戮,她那丁點兒的心情,也轉眼就隨著叫喊聲和廝殺聲被淹沒殆盡。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四周的殺戮聲沉寂了下去,隻剩下遠處,震天的鑼鼓響聲和廝殺聲。
青岩抹淨了寶劍上的血,抬步走過來,對謝芳華見禮,“小王妃,您可還好?”
謝芳華對他笑了一下,“我還好,無礙。”
青岩向她小腹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語,側身立在一旁。
謝芳華看著他,“青岩,你將姑姑送去天機閣的淺水灣了?什麼時候到的淺水灣?什麼時候折回來的這裏?”
青岩頷首,“昨日夜到的淺水灣,一個時辰前回到的這裏。”
謝芳華見他眉目有些倦色,也看出未曾好好休息,說道,“姑姑見到爺爺了?爺爺可還好?”
“老侯爺身體硬朗。”青岩道。
“爺爺可曾說別的?有沒有要你傳話回來?”謝芳華又問。
青岩搖頭,“不曾。”
謝芳華想著這個老頭子,連隻言片語也沒傳來。她目光看向遠方,北齊軍營處,“秦錚是否帶兵去北齊偷襲了?”
青岩點頭,“公子是去北齊軍營了,但並沒有帶人馬去。”
謝芳華一驚,“他隻身前去的?”
青岩頷首。
謝芳華麵色一變,“他怎麼能自己一個人去?不要命了?”
青岩不說話。
謝芳華惱怒,抬步就要往外走。
侍畫、侍墨一驚,連忙喊了一聲,“小姐。”
青岩出手攔住謝芳華,“小王妃,公子不會出事兒的,您且放心。”
“我怎麼能放心?”謝芳華有些急,“如今是什麼時候?北齊有多少人馬?他自己前去?他是去會齊言輕了?若是齊言輕拿住他……”
“小王妃放心,公子不會讓人拿住的。”青岩肯定地道。
謝芳華看著青岩。
青岩抿了抿唇道,“昨日公子和您到漠北的消息,侯爺和公子封鎖住了。齊言輕不知您二人已經到漠北軍營了。北齊軍今夜幾乎是傾巢出動,想要一舉拿下漠北軍營,攻破邊境這道防線。北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攻漠北大營上。公子前去,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隻針對齊言輕一人。”
謝芳華忽然道,“他是去殺齊言輕?”
青岩搖頭,“公子殺不殺齊言輕,屬下不知,但重傷他,是一定的。”
謝芳華雖然知道秦錚的本事,但還是免不了擔心,這種擔心是從心底裏生起來的。雖然他有本事來往北齊軍營,但畢竟這種時候,齊言輕不是傻子,也不會對自己的後方大本營全無防備。他此去北齊軍營,還是十分凶險。
奈何她這副身子,真是全然半絲忙也幫不上。
這種需要人保護的無力感覺,又升起,讓她對這副身子忽然憤恨起來。
第一次,連對魅族魅術這種東西,憤恨得恨不得抽皮抽筋抽血,將這所謂的魅族之根之靈抽空。不剩一絲。
“小姐,小王爺最是不放心您,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侍畫將謝芳華臉色極其難看,拽住她衣袖,小聲寬慰。
“是啊,小姐,您可不能動怒,您肚子裏還有小公子呢。”侍墨也連忙道。
青岩冷著的臉此時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屬下敢用自己頸上的人頭保證,公子一定不會有事兒的。小王妃放心。”
謝芳華回過神來,見三人都一臉緊張地盯著她,她慢慢地將心中的鬱氣散去,手按在小腹上,閉了閉眼睛,鎮定下來,“我沒事兒,我就在這裏,等著他回來。”
侍畫等三人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兩個時辰後,極遠處忽然傳來高喊,“不好了,太子遇害了。”
“有刺客,快抓刺客。”
“刺客向東跑了,快追!”
廝殺聲中,隱隱約約夾雜著這樣極其細微的聲音。
謝芳華心思一動,向北齊軍營方向看去,夜裏,出了火光和廝殺,什麼也看不到。
她轉頭問侍畫、侍墨,“你們聽到什麼了嗎?”
“小姐,什麼?”侍畫立即問。
“有人在喊,說太子遇害了。”謝芳華道。
侍畫搖搖頭,侍墨也搖搖頭。
謝芳華看向青岩。
青岩也對他搖搖頭,說道,“屬下未曾聽到,說的是北齊太子嗎?兩軍營地距離三十裏。齊太子今夜難道沒在北齊軍營?也出來攻營了?否則您怎麼可能聽到三十裏地外的動靜?”
“是啊,可是我剛剛確實好像是聽到了。”謝芳華揉揉眉心,又向遠處看去。
這時,外麵忽然傳來驚駭的大叫,“後方有偷襲,快,撤兵!”
這一聲高喊後,遠處的廝殺聲忽然靜了那麼一下,緊接著,傳來鳴金收兵的鑼鼓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