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心想:“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安插彘裘在範國當棋子?”
韓起的表情也不好看,幾乎是跟呂武想到一塊去了。
幾個人還想著要幫範國出招,有範氏的公族封主過來邀請,說是範鞅請各位叔伯入宮商談大事。
當前範鞅並沒有登基,依然是以公子的身份示人。
按照習俗,範鞅要等三個月後,也就是諸侯喪禮最短可用三月,一來是讓周天子那邊進行完該有的手續,再則也是邀請諸侯觀禮,到時候再舉行登基儀式。
呂武走在眾人最前麵,一路上肯定是要對範鞅邀請入宮進行猜測。
如果呂武沒想錯的話,估計範鞅已經顧不上一些禮法,不等喪期結束就要繼位了。
理由還是明擺在台麵上。
範國正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為了使黎庶有主,公族與貴族能有效忠對象,事急從權不等喪期結束就繼位,好像有些道理的。
類似的事情在曆史上有先例,該被詬病則是一定會被詬病,看範鞅願不願意承擔不孝名聲吧。
“諸位叔父。”範鞅先行禮,問候之後,又說道:“我家商議,當前事態危急……”
接下來說的跟呂武所猜測的無二,拿範國的國祚隨時有傾覆的危險說事,再提到“國不可一日無君”的道理,闡述範鞅盡快繼位的重要性。
這個時候實力就顯得很重要了,反正韓起或代表中行吳的荀家在呂武沒開口之前,他們是不會進行任何表態的。
“我繼位,願奉漢王為假父,從漢為‘伯’。請‘伯’吝惜。”範鞅說著跪拜了下去。
呂武身體很利索地退開,不接受範鞅的這個大禮,口中說道:“範王薨逝,範國餘事未了,寡人怎可有乘人之危舉動。”
這一下,範國的公族都是齊刷刷跪下,再異口同聲地地呼道:“請漢王吝惜。”
這是一幫明白人啊!
範國經年大戰下來,兵力以及資源的損失太大,還有國內五氏殘餘蠢蠢欲動,再有子產蠱惑人心,一個沒扛住就要失去國祚。
沒聽到士匄臨死前請求呂武照顧子嗣嗎?要是過度理解的話,算得上是一種托孤了。
那麼,範鞅認了呂武當幹爹,無非就是遵從父親的遺願,非但一點都不丟人,還抱住了粗大腿。
一旦範鞅成了呂武的假子,範國也成了漢國的盟國,講道理漢國要不要傾盡全力救援範國於事危累卵啊?
本來因為士匄過世而有悲傷情緒的呂武,一下子所有的悲傷被驅逐掉了。
老實說,認識了那麼久,哪怕是存在互相算計,沒有徹底撕破臉也就代表交情擺在那裏,人沒了感到悲傷是人該有的情緒。
當然,悲傷歸於悲傷,一些利益糾葛總是不能遺忘,能夠占便宜的時候,該有的手下留情會有一些,著實是留不了情的話,誰也別怪誰太狠。
畢竟,一國之君不能有太重的私人感情,要做到大愛無疆的嘛。
現在,呂武的腦子在快速地運轉,思考接下來和拒絕哪個對漢國的好處最大。
涉及到權力,什麼假父和假子,雙方都認,或是一方強勢,不認也得認。
至於什麼老大哥和小弟,隻要是國與國,融為一體都有再分裂的危險,何況是兩姓兩國。
以當前的狀況,呂武肯定會在某一天吞並範國;而範國大概知道漢國的野心,卻是不得不依靠漢國來抵禦楚國等聯軍的入侵危急。
聽說過“認賊作父”和“虛與委蛇”嗎?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韓起低聲說道:“阿匄臨終時拜托……,漢王何不成全美意?”
韓無忌和荀家都看過去,表情看上去很是複雜。
呂武在沉默,繼續思考著。
韓起又說道:“楚強,多家一體方可抵禦。漢王何有遲疑?”
是嗎?楚國已經強大到需要讓漢國、荀國、韓國和範國做到精誠團結,才能夠堪堪與之抗衡的地步啦???
光從楚國能跟範國糾纏那麼久,並且還抽空吞並了陳國、蔡國、沈國和吳國,壓迫宋國等一些國家屈服,聲勢上好像是挺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