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的楚君熊招帶著黑眼袋,換上了一身黃金甲,站在戰車上麵注視著對麵的晉軍。
鬥棄疾這一次親自給楚君熊招當禦戎,觀察了一陣,介紹道:“出戰晉軍乃是下軍與新軍。”
這一下,楚君熊招重燃獲勝的希望。
晉國的下軍將是呂武的鐵杆盟友解朔,下軍佐是來自範氏的彘裘;新軍將是很年輕又沒什麼威望的魏絳,新軍佐則是出身公族的羊舌肸。
解氏跟陰氏走得很近,楚人卻是沒聽過解朔有什麼功業。
範氏的彘裘一樣十分年輕,並且就任卿位之後很沒存在感,但他麾下是來自範氏的軍隊啊。
沒什麼顯赫戰績的魏絳一樣不能小覷,魏氏的軍隊曆來是很能打硬仗的。
倒是晉國公族的羊舌肸不但沒威望,連帶麾下的軍隊也比較拉垮。
楚人之所以認定晉國公族的軍隊拉垮,主要是晉國公族在“沫之戰”的表現太過於差勁。
“解氏、範氏在中,魏氏為‘左矩’、羊舌氏為‘右矩’。我可中‘徹’抵擋解氏、範氏,糾纏‘左矩’,主攻‘右矩’。”鬥棄疾就是想挑軟柿子捏,先戰勝較弱的晉國公族,挽救楚軍低迷的士氣,再跟其餘的晉軍硬著來。
楚君熊招自認軍事能力一般般,沒道理不聽鬥棄疾這個宿將的意見。
廝殺在陣陣的戰鼓中即將開始,楚君熊招看到晉軍在鼓點聲中同時抬腳再一致踏下,臉頰控製不住一陣陣的抽搐。
特麼的!
多少國家的軍隊就是被晉軍那種能統一步伐給弄得先聲奪人,沒打就喪失了獲勝的信心?
楚君熊招決定效仿晉國,以後也專門練這個。
就是吧?他自己都琢磨著以楚人的浪漫天性,好像很難搞成晉人那般的軍威。
楚人嘛,作戰全憑血勇,紀律是什麼玩意?
雙方的戰車衝鋒了!
楚君熊招看到魏氏那邊的戰車停在原地,隻有步兵列陣向前,緊張地問道:“晉軍固有超乘者斬,為何魏氏戰車停滯不前?”
沒有太多的為什麼,單純就是魏絳也在思考魏氏的“路”該怎麼走,比較極端的要將重步兵給玩到極致。
鬥棄疾並不知道魏氏搞什麼,不妨礙給楚君熊招打氣,說道:“如此,於我有利也。”
是嗎?
楚君熊招看著推進緩慢的魏氏軍隊,又看到負責跟羊舌氏交戰的蒍氏和薳氏軍隊開打後就形成優勢,心情變得更加緊張,並且忍不住生出了很大的期待感。
現在的蒍氏正處在他們這個家族的巔峰時期,硬要有個排名絕對是楚國各家族中鬥誌最高昂的那一個。
薳氏沒有曾經鬥氏(若敖氏)的風光一時,也沒有像蒍氏一再宣揚自己達到了什麼巔峰,他們正式發家起來就顯得四平八穩。
一個能長期四平八穩的家族,能說他們弱嗎?其實遠比什麼風光一時,還有什麼巔峰,顯示出一種內斂的強大。
“晉公族果然衰敗!”鬥棄疾看到的是羊舌氏很努力想要維持戰線,然而偏偏被不斷向後擠壓。
楚君熊招的眼睛裏開始有了光彩,趕緊看向其它的交戰區域。
範氏的軍隊在玩“浪潮攻勢”,他們像是一卷又一卷的浪花一般拍擊向羋姓以及屈氏的軍隊,每一次發生碰撞都會讓雙方“消融”掉一層,呈現的是羋姓以及屈氏的軍隊被迫向後退卻。
這無疑證實了不管是誰作為範氏軍隊的指揮官,範氏軍隊打堂堂正正之戰都弱不到哪去。
戰場上還沒有發生接觸戰有晉國的解氏、魏氏和楚國的薳氏、成氏、鬥氏和屈氏。
不是他們不想打,純粹是受限於地形的關係,兩支軍隊的局部發生接觸時間有早有晚。
楚國這邊的高層都在關注爆發的戰事。
晉國這邊的呂武和士匄則是召集列國君臣在開會。
爆發在“鄀”的戰爭,雙方軍隊的數量擺在那裏,一方不發生高層完全失去信心的撤軍行為,哪裏是一兩次交鋒就能讓整場戰役產生最終勝負的?
“諸君可率軍出奔,齊、薛、邾、滕往‘軍祥’,莒、衛、杞、小邾往‘盧’,餘者留駐此處。”呂武一臉的笑眯眯,接著往下說道:“我使諸君盡情收獲,笑納否?”
一幫列國君臣大多數在發愣。
爆發在“鄀”的戰爭剛開打,楚軍的主力就在“鄀”,他們卻是要率軍趕往其它地方,還能盡情地撒歡?誘惑他們不好好當個人了嗎?
齊君呂光率先答應下來,卻是又問道:“何時可退?”
能可勁的搶?齊國現在正需要補血,有機會發橫財說什麼都不會放過的。
呂武說道:“以初雪降下為期,諸君可轉道‘新鄭’再聽我令。”
列國君臣都有“巫”一塊過來,之前已經問過什麼時候會下雪,心裏判斷了一下下,琢磨著起碼還有二十天左右的時間能撒歡,時間顯得很緊迫呀!
攻打“城”級別的就不要想了,他們想打自己也打不下,逮著“邑”和“邦”可勁折騰更劃算。
帳外卻是有人通報韓起有軍情稟告。
呂武見韓起沒直接進來,招呼士匄一塊出去了。
韓起的臉色很不好,等來了呂武和士匄,壓低聲音說道:“我軍‘右矩’不敵楚軍,新軍佐請求暫退。”
現在晉軍的戰場指揮官是下軍將解朔,韓起特地跑來請示呂武是個什麼意思?
呂武和士匄對視了一眼,他們納悶公族不是要奮起麼,怎麼還是那麼拉垮啊?
韓起看出呂武和士匄的困惑,能無視士匄,卻必需為呂武解惑,說道:“與之對陣乃是蒍氏、薳氏。”
哦?那就難怪了。
而楚國這邊,楚君熊招看到蒍氏和薳氏果然能打崩晉國新軍,情緒變得激昂的同時,得到鬥棄疾的提醒才看到好些列國的軍隊在拔營。
“這是為何?”楚君熊招萬分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