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人以為晉軍隨時會加入交戰,自以為有晉軍撐腰變得渾身是膽。
還有另外一個因素是,魯國跟衛國從理論上屬於同一級別,衛國還遭到了晉國的極大削弱,搞得魯國覺得自己比衛國強一丟丟,真不帶怕的。
呂武不再看交戰現場,用訝異的目光看向中行吳,心想:“這是有了什麼領悟嗎?”
那一句“夫戰,勇氣也”是一個叫曹劌的魯國人說的。背景是魯國和齊國出現很大的糾紛,在“長勺之戰”爆發前魯國進行內部討論,曹劌站出來闡述魯國必勝的觀點,史稱“曹劌論戰”。
所以,呂武以為中行吳領悟了兵法什麼的,實際上中行吳是在講一段曆史,兩人的腦電波不在同一頻率。
一直以來都是晉人拚命,其餘的小弟在旁邊看著。
晉人很少有機會能觀賞他國交戰,停下腳步的中軍和下軍原地坐下休息,對魯軍和衛軍的表現開始進行交流。
一個人說話聽著很笑聲,太多人說話,哪怕每一個人的聲音都不大,一陣“嗡嗡嗡”的聲音依然不可避免的出現。
呂武掃視了一下大軍,看到沒有人亂走亂動,想了想也就不製止士兵說話了。
魯軍勇敢應戰,打著打著一再打著,看到晉軍停在原地不動彈,一開始以為晉軍隻是稍作休息和調整就會繼續推進,等啊等的,等得花都要謝了,晉軍還是沒有動一下。
魯君午問道:“陰子當時如何講?”
季孫宿很篤定地說:“陰子當日所言,一月為歸期。”
是那句話沒有錯啊。
呂武說的就是晉軍什麼時候會轉道回國。
季孫宿經過一陣腦補,變成:你們勇敢的上,一個月後俺陰武一定去幫你們。
之前,魯君午也是那麼理解,看到己方大軍有點支撐不住,晉軍卻是沒有任何要加入交戰的跡象,心裏已經急了。
“陰子可言助力於我?”魯君午要的是真切的消息,不是暗示什麼的。
季孫宿詫異道:“陰子怎會如此?”
晉國那邊負責魯國邦交的是魏氏。按照晉國的規則,不能越過直接負責人去幹涉邦交的。
所以,能給一個暗示已經是極限了。
魯君午雖然是國君,他還是個魯人,思維方麵跟季孫宿是同步的。
魯君午有點呐呐地說道:“我已有敗相……”
是的。
魯軍看著要扛不住了。
季孫宿注視著依然沒動彈的晉軍,納悶地想道:“不應該啊?陰武怎麼會看不出我軍支撐不了多久,怎麼還不加入交戰?”
明明呂武沒給任何的暗示,偏偏讓季孫宿進行了腦補。
所以說,腦補很可怕,幾乎每一個腦補能力過剩的人,一般會被自己帶進溝裏,再坑了一大群人。
呂武毛病了才會幫魯國。
晉國就是太過於忍讓魯國,才會搞得魯國越來越肆無忌憚,並且讓魯國君臣出現一種“爸爸愛我是應該滴”的觀念。
溺愛會出現逆子,魯國對晉國的所作所為無疑已經有了很多逆子才有的本質。
呂武也不是要幫魯國治病。
晉國需要的是一個東麵沒有強國的環境,陰氏想“化家為國”需要在國內尋找盟友。
範氏“覺醒”了想去南方玩。
呂武可不樂意某個家族有樣學樣要獨霸東邊,東邊一再出現亂象,他這個元戎就有一再插手的機會,能夠進行控局為前提,不就能防著國內哪一個家族下手嗎?
在晉軍沒有加入交戰的跡象下,發現這一點的魯軍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他們也玩起了自暴自棄的遊戲,卻不是歇斯底裏地跟衛軍拚了,能退的趕緊退,退不下去就對衛軍投降了。
魯君午和季孫宿先是一陣麵麵相覷,隨後又開始了複盤。
不是別的。
魯君午就想知道呂武到底有沒有做出承諾。
季孫宿一次又一次回答,說的是呂武進行了暗示。
話說,正在開戰,不是應該趕緊收拾爛攤子嗎?怎麼前方軍隊已經崩潰,後方的人在爭論那些玩意。
晉軍動了,可算是動了!
呂武下令大軍重新開拔,沒有進行繞路,很是威武霸氣地筆直走向交戰現場。
他們雖然擺出了交戰陣型,卻不是要參戰,純粹就是準備武裝自衛,沒出意外會穿過戰場,好好走自己的路,回到晉國而已。
崩潰的魯軍看到晉軍可算來了,一些沒來得及投降也沒逃跑的魯軍勇氣又回到身上,他們能繼續跟衛軍玩命了。
魯君午和季孫宿不爭論了,開始埋怨晉人的動作怎麼能那麼慢。
而衛君衛衎那一邊,確認擊敗魯軍,再看到晉軍氣勢洶洶地逼上來,先是臉頰一陣抽搐,又是一再深呼吸,歇斯底裏地喊道:“要求魯君向我投降,諸位亦準備向陰武投降!”
嗯???
呃!!!
這操作……,層次感挺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