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招來了士匄等貴族,通知楚君熊審約定“死鬥”的消息。
“夜來仍不罷戰?”士匄發出了靈魂質問。
跟楚軍死拚這種事情,範氏不帶慫的。
其餘的貴族就有點揪心了。他們的家底就那些,拚光了要咋整?
呂武隻是通知,沒打算聽取什麼意見。
常規有常規狀態下的布陣方式,拚命則是必須擺出拚命的架勢。
約定打到最後一人的晉軍和楚軍,他們忙碌著布置各自的陣型。
楚軍那一邊,區分“王卒”與封君的軍隊。
楚國“王卒”將戰車集中在軍陣的中央,步兵則是位於戰車兩側成為一個“人”字隊形,兩個縱隊合成一個大陣,看去也就成了“大”的篆字,也就是兩個“人”的重疊。
士匄說道:“楚‘王卒’列‘荊屍陣’。”
這個“荊屍陣”聽著挺嚇人,字麵意思好像是抬南方的屍體來擺陣。實際上也就一個陣型的名字,是當初楚武王熊通用來嚇唬隨國人的。
來自蒍氏、成氏和鬥氏的軍隊則是列出一個三“徹”的陣型。
看楚國“王卒”位於戰陣的最前端,明顯是一開始就要上精銳,爭取獲得一個開門紅。
“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呂武心想。
軍隊十分依賴於士氣,統兵將領通常會想方設法獲得一個良好開頭,用來鼓舞己方將士。
另外,軍隊是一個依賴勇者的集體,絕大多數士兵看到有勇士敢打敢拚會被帶動得勇氣倍增,換作是看到大家都那麼慫也就跟著慫了。
呂武將陰氏的甲士部隊安排在軍陣的最前端,依照操練成果擺出了一個“鋒矢陣”的陣型。
而實際上,晉軍用得最慣的是“魚鱗陣”這個陣型,尤其是當初的郤氏用得最好。
其實“鋒矢陣”還是騎兵用起來最適合,一般被用來進行中央突破。
呂武拿步軍來使用“鋒矢陣”的原因太現實,對麵的楚國“王卒”用的是“荊屍陣”。
而“荊屍陣”看著就是一個用來中央突破的陣型,並且還兼顧了左右兩翼,包圍夾擊的效果會很有限。
“鋒矢陣”也是一個能夠兼顧兩翼的陣型,對上“荊屍陣”無非就是硬碰硬而已。
戰鼓聲被敲響,晉軍和楚軍幾乎在同一時間進行推進。
晉軍這邊的陰氏弩手在楚軍靠近到約兩百米開始進行校射,也就是幾個弩手射出尾翼為紅色翎羽的弩箭,不是全體射箭。
校射是用來測試最遠射程,一般被用來作為發揮“箭陣”作用的“前搖技能”。
兩軍的前陣推進,後續的部隊並沒有全部待在原地,互相之間留下數量差不多同等的後備隊,該上的部隊則是向前壓進。
很快,陰氏這邊的弩手就進行了射箭,覆蓋目標並不是楚國“王卒”這邊,弩箭從楚國“王卒”頭頂飛過,落在了第二梯隊的封君部隊群中,刹那間帶起了悶哼和慘叫。
跟晉軍較量了這麼久,楚軍的弓箭手已經不會沒有得到命令就私自射箭。敢那麼幹的楚軍弓箭手已經被處決,剩下的楚軍弓箭手肯定會被震懾到。
硬碰硬的較量沒戰車兵什麼事,他們在發覺自己衝上去就是送人頭之後,後方傳來了向左右兩翼撤離的命令。
有讓戰車撤離?步兵超過戰車就不算“超乘”了唄。
隨後,楚國“王卒”與晉國的“陰武卒”正麵撞上。
楚國“王卒”有攜帶盾牌,他們是持盾握“戟”的推進方式。
晉國的“陰武卒”……,其他家族稱作“陰兵”,第一排是扛著大盾的盾牌手,他們手持盾牌撞向楚國“王卒”的盾牌互相抵住,後方持“戟”的“陰武卒”靠上去。
雙方在碰撞的一刹那發出了極大的金屬交鳴動靜,隨後就是兩邊的士兵用武器捅刺盾牌空隙,試圖捅或刺到盾牌後方的敵軍。
子囊看著不斷落下的箭雨,再看看倒成了一片片的己方弓箭手,眉頭皺得很深。
晉軍遠程部隊的射程比楚軍遠程部隊更遠,弓箭手一般還沒有防具,遭到箭雨覆蓋絕對會死傷慘重。
打了這麼些天,楚國那邊的弓箭手都快被消耗沒了,臨時拉壯丁又一再被消耗,弓箭手成了這場戰役最為危險的職業。
子囊得到提醒扭頭看去,看到的是呂武所在的戰車筆直朝自己衝鋒,一路上橫衝直撞無比凶殘。
“陰武這是在做什麼?”子囊其實想到了,隻是感到極度的難以置信。
呂武在幹什麼?
不能俘虜楚君熊審,還不能俘虜楚國令尹子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