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元嘉覺得自家娘娘變了,可到底哪裏變了,他也說不清。
滄瀾失了援助,域內又兄弟不和,攻下不過早晚的事。
在滄瀾的第四日,其他域消息傳回來的第二日,娘娘就失去耐心。
“元嘉,從今日起,這裏的事,由你負責。進也好,退也罷,一切由你決定。”
元嘉垂下眼說:“帝姬和首領還在,屬下越不過他二人去。”
娘娘扔下令牌給他:“你拿著它,他們不敢造次。”
元嘉撿起,認出那曾是景燁殿下日夜不離身的仙尊令。比起在景燁殿下手裏的時候,如今仙尊令上的流光黯淡許多,但昶雅仙尊的氣息仍在,不會有人看不出它是甚。
元嘉垂首應允,待他再抬首時,宗越已消失蹤影。
這場戰役,可以打得很快,尤其是在元嘉找來的那些效忠宗越的道友裏,出了一個破陣的天才,用了不到月餘的時間就將永淵仙君祖上流傳下來的防禦陣法破掉後。
但元嘉卻打得很慢。
幾次,他生擒住扈文天,都在殺光扈文天身邊追隨的人後,將扈文天放了回去。
臨了還不忘拍拍扈文天的臉道:“扈大公子,我相信以你的實力和滄瀾的底蘊,下次再遇到我絕不會輸。我期待你下次報這次之仇。”
扈文天本就心高氣傲,一次又一次地中他的激將法,終了,跟在元嘉身後的仙官都不知他到底殺過多少人。
扈問天受不了滄瀾每日血流成河的場景,甘願繳械投降,元嘉應允了,然後當著他的麵,將那些聽他話放下武器的滄瀾修士斬首殆盡。
來稟告的仙官麵有不忍說:
“那扈問天見狀想和元嘉首領拚命,卻被元嘉首領命人摁住。元嘉首領還讓人當著扈問天的麵,用扈問天摯友的首級當球踢。扈問天不堪其辱,當場咬舌而亡。”
——在滄瀾戰場的第二個月,原仙官首領就於戰鬥中“意外”死去。手中執有仙尊令的元嘉自然當之無愧地成為繼任首領。
原本還有仙官不服,但漸漸的,那些不服氣的仙官都莫名消失了,就不再有仙官敢違逆他了。
就連薛文,也隻敢在稟告之際,暗戳戳地告訴這位明麵上元嘉首領之主元嘉首領的所作所為。
“和我說這些,是覺得我會為你們做主嗎?”宗越問。
薛文不答。
宗越淡淡道:“下次別做蠢事了。”
但哪來的下次,待薛文回滄瀾,就見自家首領啼笑皆非地凝望自己。
誰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但那是薛文最後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當滄瀾的每一寸鮮血都被滄瀾的修士染紅,元嘉才仿佛滿意似的,領著一眾仙官回崇陽。
慶功宴上,元嘉端起酒盞,洋洋灑灑說:“屬下聽聞,當年娘娘伴殿下使滄瀾時,扈三公子曾使人誹議娘娘,而扈大公子並未阻止,還溫言說他們是客。今日,屬下有一禮物要贈予娘娘。”
宗越挑眉,元嘉拍掌。
一群舞者簇擁著兩個衣不蔽體的男人湧了進來。
宗越一時沒認出他二人是誰,倒是元嘉嗬斥一聲道:
“跳啊,難道希望我把你們的首級也割下來當球踢嗎?”
兩人戰戰兢兢像篩子般跳起來,宗越這才透過描唇畫眼的妝容認出他們不是扈文天和扈聞天還能是誰。
曾經的文天仙君和扈三公子,如今的階下舞者。
“有時候我會懷疑我是否位於仙界。”
宴會後,宗越淡淡對元嘉道。
元嘉笑:“是否是仙界不重要,是不是娘娘要的仙界才重要。”
宗越若有所思。
這年冬天,景燁因“病”去世。他和白璿的兒子源華繼承了他的殿下之位。
權勢過渡得很順利,甚至沒有人質問不需要問還在閉關的昶雅仙尊嗎,因為所有人都怕站在源華身後的宗越,或者,換言說,是有元嘉支持的宗越。
這個男人,是個瘋子。
誰也不知道他哪來的手段,但凡逆宗越意的星君和仙官,他都有辦法讓他們消失不如意。
哪怕華綽帝姬和弘毅仙君也不例外。
“就因為我暗諷宗越一句,就一句,他就叫人搬空我的雲湖小築?!”華綽帝姬舉目四望空空如也的雲湖小築,曾經的鳥語花香,如今的斷壁殘垣,不甘心對弘毅仙君道:“就算你我夫妻離心,你也是我的道侶,你連句話都不會說?”
弘毅仙君沉默良久,說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這半年來,不是沒有看不順眼元嘉過。一開始,那些明裏暗裏的暗算還能使他受傷,但漸漸的,尤其是這月以來,他再也沒受傷過。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修煉的,他的境界修為就如無底深淵沒有盡頭般,一日千裏,日日千裏。
修仙界,再講究權勢地位,到底還是以實力為尊的。
元嘉的實力,是他們所有人都越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