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那仙人後,峻拔尊者呆住:“……宗越?”
他聽說過宗越飛升上界,甚至三年前還有上界之人下界來查宗越,但他以為宗越是飛升魔界,所以惹仙界忌憚。沒想到今日,她竟出現在謫仙台。
宗越冷淡瞥他一眼,疾步越過迎接的人群,朝中洲掠去。
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蓬萊一群叫“仙人”“仙人”的長老們尷尬。
見峻拔尊者似乎認識此人,連忙問:“你認識她?”
峻拔尊者盯著宗越的背影,沉默許久,咬牙道:“她就是宗越。”
宗越之名,在蓬萊仙宗如雷貫耳,甚至在整個修真界,都聞名遐邇。
不僅是因為她身上和中洲兩任少宗主的緋聞,更是因為,修真界三千年,才出一個飛升的宗越。
蓬萊仙宗曾以為,宗越飛升即飛升,反正他們仙宗是侍奉仙人的。
沒想到宗越就成了仙人。
沉默許久,有長老顫顫巍巍開口:“那等她回來,我們該是何態度?”
當仇人,顯然不合適;當仙人供奉,他們門派和宗越還有仇呢。
像水進了油鍋。
“我們蓬萊仙宗建立就是為供奉仙人的,她既然是仙人,我們當然要以禮相待。”
“但你們可別忘了,我們仙宗當初之所以扯上關聯,是因為她殺了仙君在下界的子嗣。我們供奉她,仙君不會生氣嗎?”
……
峻拔尊者皺眉,問:“說起來,仙尊之子之事最後究竟是如何處理的?”
長老們麵麵相覷,卻也不知道答案。
“當初掌門好像是派修韞處理此事的。”
“但修韞兩年前就仙逝了,我們也不知道。”
耳旁風景在不斷向身後穿梭,宗越麵無表情,心情卻並不平靜。
她和蒼瑤說,她既選擇飛升上界,就代表她覺得和下界的塵緣已了。
但她知道,事實並不如此。
她還欠一個人人情,這次下界,就為還他。
她一路飛到玄天宗,停到玄天宗的宗家的陵墓前。
她很快就找到,她要找的那個名字。
他祖父、父親的墳墓尚且空著,他的名字就已經刻在石碑上了。
“愛子謝亦之墓,渡劫境。”
宗越沉默了下,隨後伸出手,覆在石碑上。
瑩瑩點點像螢火蟲一樣溫暖的綠光,從陵墓中飛出,向宗越麵前彙聚。
她想,她這一生如果有對不起誰,那隻有謝亦了。
她欠他一條謝少宗主的命,就還他一條仙界仙尊之子的轉世。
“少宗主,不問情我折斷了,和你的情我也忘卻了,等還了你這條命,我們二人,就徹底無瓜葛了。”
她會在飛升神界前替他打點好一切,以他母親的身份。
眨眼間螢點就彙聚成一團拳頭大小的光團,宗越麵色變得稍稍柔和。
但很快,她就變了臉色。
無論她怎樣調用靈力,從陵墓飛出的螢點都不再增加。
就連她原本彙聚的光團,顏色也在逐漸變暗。
天空逐漸陰沉下來,下起淅瀝瀝的小雨。
不知過了多久,宗越收回手。
她麵前,最後一絲光團已經消散。
宗越說不清心底什麼感受。
是傷心,是高興,是悵然若失?
好像都不是。
她眼前浮現的,是最後一麵時,他將天靈石放於宗越手中,強撐一口氣,說道,宗道友,保重。
保重?
她可以保重她,但他呢?
青鳳感知到她的情緒,飛了出來:“主人。”
宗越麵無表情沉默,許久才道:“我沒想到他的魂魄消散得如此之快。青鳳,我沒辦法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