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位被我安排來的男修現在被夫人藏哪?這偌大的寢居一眼望去,竟找不著他。”
宗越說:“床底。”
眾人低頭望去,果然在床底看見一被捆得結結實實嘴還被堵得嚴嚴實實的男修。
是滄瀾府裏的侍從。
“唔唔唔……”
眾人拿下他堵住的汗巾,卻聽他麵色蒼白說:“二公子……”
眾人以為他是扈問天手下的人,清點完人數後,回頭對他說:“二公子沒來。”
“二公子……”那侍從還是念這三個字,牙齒逐漸打顫。
眾人莫名所以然,還是扈文天率先反應過來,掀開另一半帷幔。
隻見羅帳後,扈問天雙手被縛,坐在宗越對麵,菱唇被咬得微微泛紅。一雙黑眸,像被浸了冰一樣,滿是寒意。
宗越說:“本想請永淵仙君過來,但我的人怎麼找都找不到老仙君,隻能請二公子過來,陪我下棋。”
扈聞天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他爹也不怕他大哥,過世的娘更是寵他如令。他唯獨怕的,就是他這個二哥。
見他二哥竟然被捆在床上,連忙嚇得滾過去,替他二哥鬆綁,“二哥,你怎麼在她床上?”
扈問天咬緊牙關,憋出三個大字:“扈!聞!天!”
扈聞天嚇一哆嗦,手上動作加快,卻明顯感覺自己接觸一下繩結,他二哥身體就一僵。
宗越言笑晏晏:“三公子送來的茶不錯,我就全獻給二公子了。”
扈聞天扭頭怒目而視:“那茶可是加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宗越笑眯眯,看向屋內其他人:“諸位若是想今日之事宣揚出去,那就盡情去宣揚。”
堂堂滄瀾域二公子,在自己家裏,卻被外人捆進寢居,還喝上了三公子用來給外人下藥的茶。
宣揚出去,他們滄瀾府還要不要麵子?!
扈聞天想和她爭論,卻被扈文天喝道:“夠了!”
他對宗越行禮道:“夫人,是我們滄瀾府無禮。”
宗越漫不經心地穿上鞋,走到景燁身邊,偎依說:“大公子,殿下對滄瀾府寬容,是殿下仁慈,不是你滄瀾府以下犯上的理由。”
自入滄瀾域來,景燁從不在扈凝天麵前與宗越親近,此時宗越依偎過來,垂目宗越所攬的臂,他竟沒將宗越推拒開。
扈文天不甘不願說:“夫人教訓得是。”轉過身,嗬斥懲罰扈聞天一氣嗬成。
這還是扈聞天冒犯他以來第一次受重罰,景燁說不出內心是何感受。
待屋內人散去走,他幽幽道:“以往我伯父對扈聞天都是高舉輕放。”
宗越隨意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昶雅仙尊是以大局為重。”
“那你呢?”景燁也坐下。
宗越抬眸看他,暗含笑意,道:“我隻想給殿下及我出口惡氣。”
景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隨後笑出聲。“不理智,但……”他喜歡。
夜涼似水,扈問天想起白日羅帳中宗越對他說的話,一時目光沉沉。
“二公子,仙君找你。”
父親的寢居,永淵仙君問:“今日發生的事,你怎麼想。”
每次發生要事後,永淵仙君都會找他複盤。這是他們父子二人的習慣。
扈問天道:“那位叫宋林的側妃身後,至少有兩位仙君級的高手。”
聞翰是其中一位,抓他之人,是另一位。
永淵仙君幽幽歎氣:“想不到昔年不被看好的景燁身邊,也開始臥虎藏龍起來。”
扈問天沒有作答,雖然他曾和永淵仙君一樣,認為宗越身後的高手,是景燁暗地裏招攬來的,但現在卻忽然有不同的想法。
他想起白日,宗越聽著寢居外的動靜,笑盈盈問他,二公子,三公子肆無忌憚,大公子明麵公正暗裏寬容,你覺得,殿下能容忍他們幾時。
扈問天歎氣道:“大哥三弟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引景燁殿下不快。他現在能忍讓我們,不代表將來也能忍。更何況,他還是凝天未來的夫婿。”
永淵仙君對他的言論表示讚同:“這話我跟你大哥說過,他明麵上讚同,背地裏卻從未在意過。”
“也是,畢竟他是我的親子,景燁卻隻是昶雅的侄子。在他心裏,或許從未看高過景燁。他跟聞天一樣,總覺得等昶雅有親生子後,景燁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不是這樣的。隻要昶雅沒收回旨意,景燁就永遠是他指定的繼承人。”永淵仙君頓了頓,望向扈問天,道:“問天,我曾選你做我的接班人。隻是你一礙於親情,二出於對權勢毫無興趣的本心,才拒絕了我。
“但現在呢,在經曆過今日之事後,你還想我將滄瀾域交予你大哥嗎?哪怕他將來極有可能成為滄瀾的罪人?”
扈聞天菱唇緊抿,許久才開口道:“讓我再想想。”
兄弟相爭是錯,但不妥帖的繼承人,或許是錯上加錯。
大哥的德才,顯然不適合成為滄瀾的繼承人。
景燁離開滄瀾域時,聽聞滄瀾的那位避世的二公子打算出山參與滄瀾事務的管理。
“真稀奇,扈問天那種性子的人居然也願意權力之爭,我還以為他的淡泊名利,不是偽裝。”
“扈問天比扈文天聰慧,也更看得清局勢。隻要他意識到扈文天不適合做未來的滄瀾之主,自然會參與爭奪。”宗越微微一笑,問道,“殿下不是要看我的本事,不知道兄弟之爭,算不算本事?”
景燁短暫地驚愕了一下,沉默片刻後,匪夷所思地答道:“你的選擇,短期來看,有利於我;但若按長遠算,卻是不利。”
宗越明白過來,景燁騙娶扈凝天,想要的不止是滄瀾域的支持,還有整個滄瀾域。
宗越也不禁沉默了下,許久緩緩答道:“殿下不急,我另有安排。”
對於宗越的回歸,弘毅仙君以及華綽帝姬顯然歡迎至極。
為此,他們為宗越準備了一份驚喜。
看著瑤海雲居那道熟悉的身影,宗越笑了笑,走到她麵前:“又見麵了啊,蒼瑤仙子。”
蒼瑤抬頭看她,啞然失聲,半晌,才喃喃道:“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