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1 / 3)

女管事隔著殿門高聲答道:“景燁殿下,人我是找到。但合不合你心意,還要你親眼見過才知曉。”

宗越輕聲重複:“景燁殿下?”

女管事掃過宗越低垂的眼眸和長長的眼睫,介紹道:“這位是崇陽域昶雅仙尊的親侄,人稱景燁殿下。我們太川行府所有女侍他都看過,俱不入他眼,所以才有這次招收。原本我還擔心明日之前找不到讓他滿意的仙選,但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會拒絕你。”

這是該如何形容的一張臉,容光攝人,姿容絕豔,光是沉靜地站在那裏,就讓人毫不懷疑男人會向她俯首稱臣。

“管事謬讚。”宗越垂眸,靜靜說道。

昶雅仙尊的親侄,難怪稱得上殿下二字。

不驕不躁,柔和沉靜,再讓她合意不過的性子。

女管事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吱呀”一聲推開殿門。

長風從殿內吹向殿外,站在門外的長廊上,宗越抬起低垂的眼眸,平靜地望向那坐在連廊高台上的男人。

那人穩坐高台,墨色長發順著瘦削的肩膀披散,在月光下如流水般潺潺。他原在對月獨酌,聽聞聲響朝殿門處看過來,披在墨藍色戰衣外的玄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垂下眸,正巧對上宗越抬眸的目光,眸光中的驚豔在夜風中轉瞬即逝。

宗越恍若未察,平靜地低下頭,斂眸。

女管事站在宗越旁,道:“殿下,這位就是我們太川府為你新找來的侍女。”

那人身形翩躚,落至宗越麵前,輕輕地托起宗越下顎。

宗越從容地抬起臉看他。

那人收回袖,出聲問道:“馮管事,你是覺得你新招來的這位侍者,我能看上?”

管事為難道:“景燁殿下,這已經是我太川府中……乃至整個太川域姿色最拔尖的一位。”

“可不是姿色極妍,就合我心意。”他凝著宗越,狹長的黑眸如流水般瀲灩多情,“美則美矣,卻少了那麼幾分靈魂。木頭美人,何以謂美人。”

他挑釁般地睨上宗越,迎上的確隻有映著皎潔的月光平靜似水的茶色眼眸。

他刹那一瞬,似是訝異,挑眉問道:“我這麼說,你不生氣?”

宗越答道:“殿下說的在理,月姬無氣可生。”

那人輕笑:“倒是識趣,可惜……我討厭沒有性情脾氣的人。你的名字,和崇陽府養的那些樂妓一般,俗不可耐。”

“帶下去,我不滿意。”他揮手,冷聲說道。

女管事長歎一口氣,隻得依言帶宗越退下。

回興寧坊的路上,女管事道:“我原以為,以你的姿色,定能得景燁殿下看重,卻不想,是我猜錯。”

宗越平靜道:“景燁殿下見多識廣。我這般姿色,在他眼裏,算不了什麼。”

更何況,她從不認為,位高權重者,會光以美色看人。

連林澤都能做到的事,他們若是做不到,隻會讓她看不起。

女管事歎息道:“若你都算不了什麼,這仙界五域,還有誰能入他的眼?”她看向宗越,絞手不安地說:“我真看不懂景燁殿下。”

宗越垂眸不語。

自飛升仙界,她除卻修煉,沒有其他心思。

多說多措,多做多錯。如今她已不是下界需交好他人收集天靈石的宗越,也懶得再與他人相交。

仙尊也罷,仙尊之侄也罷,她都不放在眼裏。

這世上最尊貴、最喜歡存在她都曾擁有過。一個仙尊之侄的不青睞,不會改變什麼。

女管事對於宗越的沉默沒多心,拊掌道:“不過這樣也好。或許於你而言,伺候弘毅仙君,是更好的選擇。”

宗越輕問出聲:“弘毅仙君?”

女管事解釋:“弘毅仙君是華綽帝姬的道侶,他待人向來寬厚。我打算派你跟著桃枝在他院中學習。若僥幸能得他指點一二,雖比不上伺候景燁殿下,但也大有裨益。”

宗越淡道:“原來如此,月姬在此謝過管事。”

聽宗越自稱“月姬”,女管事臉上的尷尬轉瞬即逝,她咳嗽一聲,從容道:“既然不用伺候殿下,你還用回你原來的名字。”

太川行府財大氣粗,像宗越這種精挑細選出來的高階侍女都是兩人一房。

見她回來,原本鬱悶坐在床邊的白色宮服仙子眼前一亮,殷切問道:“你不是那位被挑選去侍候景燁殿下的新人,怎麼回來了?”

宗越平靜道:“殿下他看不上我。”

宮服仙子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問道:“早就聽景燁殿下風流好色,可你這般的姿色,他都看不上,他還能看上誰?”

宗越道:“我這樣的姿色,也不過爾爾。更何況,殿下說他喜歡有性情個性的女人,而我不是。”

宮服仙子喃喃自語:“有性情個性的女人?”又自言自語問道:“何為性情個性?”

宗越淡淡一笑,語氣和緩問道:“你喜歡景燁殿下嗎?”

宮服仙子猶豫了會,答道:“我連殿下的麵都沒見過,何談喜歡。我……我隻不過是想攀附於他。殿下是仙尊之侄,攀附上他,就等同於攀附上金錢權勢。”

宗越譏諷笑道:“我想,對於那位景燁殿下來說,你的這份心思,藏起來叫庸俗,說出來,就成了他眼中的性情。”

宗越知道自己在做夢,也知道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夢中的自己。

因為除了做夢,她沒辦法解釋如今她胸腔裏滿溢著的這泓飄飄然不真實的情愫。

她抬眼望去,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蘆葦蕩。月光倒映在湖中,隨湖水蕩漾。她正站在破敗的碼頭前,身後是無邊的黑暗。

“宗越。”

她聽到身後傳來呼喚的聲音。

她轉過身,看見豐收女神款款朝她走來,夢境中的她對女神的出現並不驚訝,聲音平靜地問:“是你啊。”

豐收女神的團扇搖曳生風,團扇上的精致刺繡在月光下閃著冷冷的光,和著一陣香風,她走到宗越的麵前,嗓音輕柔:“我察覺你的仿徨,為此而來。”

宗越轉過身,對著波光粼粼的湖麵:“我沒有仿徨。”

豐收女神語氣堅定:“你有。”又語氣輕和輕聲問道:“是因為謝亦嗎?”

宗越眸光如月光清冷,淡淡而問:“你覺得有可能嗎?”

她是喜歡過謝亦,也自覺今生所作所為有愧於謝亦,但單獨一個謝亦,還不至讓她心緒低沉。

豐收女神沉吟不語,一雙明亮的眸子像是看穿宗越的心思。

宗越無視她,繼續凝著月光和湖麵,許久才道:“我在懷疑我的道。”

“道?”

月光清寒,但宗越的心比月光還冷。她道:“是。我在懷疑我的道,複仇之道。”

她轉過身。

“在被林澤謀害前,我不過是小千界普通的一名弟子,受的是我師父碧遊道人公序良俗的正統教育。在被林澤再三傷害後,恨意使我下決心顛覆這三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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