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眸光立刻變得遊移。
宗越提起桶，往後山走去，“謝小姐，你要是還沒忘你身上的心魔誓，我吩咐你的事，你就別懈怠。”
謝昭衝著她的背影喊道：“我真沒懈怠，隻是大家都不知道，我有什麼辦法？”
宗越懶得聽她廢話，連頭沒回向後山走去。
走到約定的地點，她支起篝火，將銀魚放在架子上烤，沒一會兒，魚香四溢。
“小姑娘，你又來。”一穿著簡單的老人從後山林裏鑽出來，抓起烤魚的樹枝就啃，一邊啃一邊說，“真香真香。”
宗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這是第十四天。”
灰袍老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什麼十四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宗越沒什麼表情，“一百年前，你發過誓，如果有人能連著十五天給你烤十條銀魚，不管他問你什麼，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灰袍老人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
這不過是他一百年前開的一玩笑話。
宗越淡淡道：“別人說的。”
“別人？”灰袍老人嘀咕道，“不會是謝潁那小孩吧。”
聽到他叫謝潁小孩，宗越神色變變。既然敢叫玄天宗宗主小孩，怎麼說也比玄天宗宗主輩分高。那麼五十年前的事，他或許真的知曉。
這件事還是前世林澤跟她說的，他告訴她，他跟著謝昭到謝家後不久，就在後山遇到這麼一老人。
那時他雖拜入玄天宗，但因天分不高，隻當外門弟子，被分到銀光峰打雜。某日他於銀光峰後山烤魚時，突然冒出這麼一老人，問他討魚吃。
他看那老人雖然衣衫簡潔，但氣息平穩，像高手，就答應。更是在後麵老人提出讓他每日帶十條銀魚的請求時，爽快答應。
十五日後，那老人留下一本劍譜傳給他，並告訴他他於一百年前發的那誓。
“不過我看你修為尚淺，估計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問題，幹脆傳你一本劍譜好。”
——林澤說當時老人是這樣說道。
到宗越這裏，她不需要劍譜，她隻需要灰袍老人回答她有關天靈石的事。
灰袍老人擺擺手：“不行不行，我當初發這種誓，是為趣味。是等著某不得誌的玄天宗弟子遇到我，一番機緣巧合下，我再將我的畢生絕傳給他。哪有你這種人，一臉‘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跑來讓我回答問題。”
“所以你是要違背誓言嗎？”宗越冷淡問道。
灰袍老人啞口無言。
“明天這時候，我會帶著魚在這裏等你。”宗越說。
她不怕灰袍老人後悔。她清楚越是這種看起來性格古怪的老人，越是守誓。
隻要她做到他發誓的內容，他就一定會如實回答她。
第二日，她照舊去銀光峰山下的那片池塘釣魚，謝昭也照舊來彙報工作。
不出宗越所料，她那邊進度還是約等於零。
“別釣。”謝昭在草堆裏垂頭喪氣地坐好一會兒，看宗越還在釣魚，提醒道，“這池塘裏沒魚。今早我一來，銀光峰的管事就跟我說，昨夜冒出奇怪的老頭，一頭紮進這池塘裏，把這池塘裏的魚全撈沒。嚇得他立馬上報給宗門的總管事，總管事來，卻隻是看一眼，讓他別多管閑事。”
宗越拎著魚竿的手頓頓。
等中午她去銀光峰後山時，還沒到約定的時間，灰袍老人就冒出來，圍著她轉。
“魚呢？你沒魚，我的誓言不作數。”
宗越看他一臉得意的模樣，麵無表情地從乾坤戒中取出十條烤魚。“就知道你會耍花招，所以魚我提前準備好。”
灰袍老人臉上的笑容僵住。
“撈一晚魚辛苦，吃點魚補補吧。”宗越斂眉，表情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