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山上的桃花開得正好,碧喬急匆匆小跑進她房間。

“師姐,師兄約你黃昏時分去後山與他相會!”

宗越轉眸看她,微微頷首。

碧喬難掩激動:“自從那位謝小姐來了,師兄整個身心都撲在她身上了。今日總算想起師姐你。”

宗越拾起石黛,徐徐畫眉,凝著銅鏡的自己道:“他一心撲在謝小姐身上,乍然約我,未必是好事。”

“怎麼可能!”碧喬不假思索,“師兄喜歡師姐,怎麼可能對師姐做不好的事?”

“是嗎?”宗越淡淡一笑。

“嗯!”碧喬重重頷首,目光落在鏡中師姐嬌豔白皙的容顏上,一陣恍惚。

師姐容貌無雙,美豔動人,是人看過都會心動的長相,難怪師兄那麼愛她,從師姐十四歲起就在師父麵前宣誓此生非師姐不可。若她是師兄,她也會師姐動心。

“好孩子。”碧喬聽師姐輕輕念了一聲,隨後撚起梳妝匣裏的白玉簪,遞到她麵前,“就當是來送信的謝禮。”

碧喬一愣,“這不是師兄送你的生辰禮?”

“不合我心意。我記得你喜歡,若不介意,就收下吧。”

看著對方歡欣雀躍的笑臉,宗越不禁想起前世,她就是別著這根白玉簪去見林澤,然後被他一劍穿心,剜出金丹。

宗越是憑借神王長子遺孀之位躋身神王繼承神之列,掌管一方神界。

在勝過其他七位繼承神繼承神王之位前夜,她被發現正是當年謀殺神王長子的真凶。

權勢和地位一夜化為灰燼。當神王居高臨下站在斬神台問她可曾後悔時,宗越笑著答道不悔。

若神王之子活著,她就隻能屈居神子身後成為神後。哪能如現在這般,離神王之位隻差一步之遙。

神王恨她給自己帶來的喪子之痛,恨她猖狂,更恨她區區小千世界飛升的凡人卻有如此狼子野心,還差點讓她得逞。祂下令處死宗越,卻沒想到宗越竟借著一縷殘魂重生回四千年前。

落日的餘暉中,宗越站在山溪旁的柳樹下凝視著夕陽,仿佛在凝視著自己的過往。

前世努力四千年而得到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間都煙消雲散……神格、修為、勢力,所有努力得到的一切都沒了……

可那又如何,她不在乎。

神格沒了可以再融合,修為沒了可以再修煉,勢力沒了也可以再組建。

宗越很確定,她這一路走過來的艱辛,注定她不會輕言放棄。

更何況,她還回到了四千年前林澤取她金丹的這一天。

這一世,沒有失去本命金丹的她,加上知曉後世的發展,知曉修真界、仙界、神界那些還未被人發現寶藏的藏身之處,將會比前世更有把握奪得神王之位。

不過在那之前,某個人不得不除。

“師妹。”

林澤的聲音忽然出現,打斷她的沉思。

宗越抬起眸,看著林澤拂開柳梢依約朝她走過來的身影,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

“師妹。”林澤一身碧羽宗縹色校服,漆黑的眼眸亮得驚人,和宗越寒暄幾句後,便說道:“我好久沒和你練劍,不如今日我們對幾招如何?”

“好啊。”宗越柔聲答道,嗓音柔情似水。

林澤抽出劍,躍躍欲試,他不知想到什麼,忽然說:“我們點到為止。”

宗越知道他是怕她傷他,畢竟這半年來林澤的修為劍術越來越不如她。“好。”

林澤聞言,輕輕鬆了口氣。他不待宗越反應,就倏然提劍,長劍連連朝宗越右肩刺去。

當——

宗越左手一翻,劍鞘就隔開林澤的長劍,抵於二人之間,“師兄這是幹什麼,我這還沒拔劍呢?”

林澤麵色稍稍難看,卻還是笑道:“失誤失誤,是師兄太過焦急。師妹你請先拔劍。”

他後退一步,像是要收回劍招,卻忽然劍勢一轉,又出其不意朝宗越左胸襲去。

若宗越不備,隻怕會被他這一劍穿心。

林澤眼裏冒出興奮的火光,卻隻聽著錚的一聲,宗越不知道何時已拔出長劍,兩劍相交,她手腕微轉,輕輕一送,劍鋒就抵在了林澤身前,離他的脖頸隻有分毫。

宗越微笑道:“師兄今日,失誤頗多。”

林澤麵色蒼白,像是沒預料到自己會輸,咬唇答道:“是師妹進步神速,今時不同往日。”

他低下頭,看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程亮劍尖,“師兄認輸,師兄今日還有事,還是不和師妹閑聊了。師妹,收劍吧。”

他收起自己劍想走,宗越的長劍卻不偏不倚還停在他頸前。

林澤不解地看向宗越。

“師兄。”宗越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前世挖取她金丹的男人,蒼白清絕的臉上露出一抹堪稱冷寂的笑容:“你想殺了我,取我的金丹給謝小姐是不是?”

林澤麵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張開口想辯解,卻情不自禁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