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世勳不敢相信地問:“這……就是如意的墓?”
安如玉回答:“那時候我們沒有錢,買不起好的墓地,小男一天天大了,我要把錢留著供他上學,所以隻能買了最偏僻最便宜的這個角落。
“我也買不起好墓碑,自己抱了塊石頭立在這裏,用毛筆字寫了幾個字:‘安如玉之墓’,每過一段時間,字看不見了,我就趕車過來重新寫上。
“有時候頭天寫了字,晚上一場大雨,字沒了,我又趕車過來寫上。
“這些年我年紀大了,沒有精力來了,這字就一點都沒有了,沒有人知道這埋的是誰。”
安如玉說著,難過地哭起來。
大家聽得心酸不已。
許英豪心痛地扶著她說:“媽,對不起,是兒子不孝,我忘記這件事了,明天我就給如意媽媽把墓好好修繕一下,給她立一塊好碑。”
安如玉平靜下來,說:“我不怪你,你從當兵後,幾年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來去匆匆,沒有時間。”
“這次我有時間,我好好給如意媽媽修修墓。”
洛世勳插話說:“如意的墓我來修,我欠她太多,請姐姐給我一個機會彌補。”
安如玉看向他問:“你真想彌補?”
洛世勳點頭:“雖然如意的離開不是我有意造成的,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時候我太年輕,不懂得拒絕身邊的誘惑,導致她受到傷害,我很難過……”
他說不下去了,事隔三十年,他回頭審視當初的自己,覺得他那時候真的太不負責任了。
他虧欠了安如意的情,此生已經無法彌補,隻能為她修修墓,給自己一個心靈安慰。
洛家俊接過來說:“我跟我父親一起給如意阿姨修墓。”
安如玉看了看他,又看向洛世勳,說:“你們要不要去看看如意生活的地方?”
“要!”洛世勳馬上應道。
他這輩子一共有三個妻子,馮素雲和錢玉美都帶給了他恥辱,隻有安如意成了他心裏最美好、最聖潔的天使,他敬她愛她,期待了解她生前的一切。
安如玉說:“那跟我走吧。”
於是一行人開車到安如玉的老家雲水縣去。
雲川市中心醫院。
薑小米打完針後,過了兩個小時,燒才退下去,她轉入了熟睡中。
杜雲峰一直守著她,生病的薑小米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讓他心生憐憫,他不由想像前兩天薑小米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沒人關心的慘狀。
他自責地想,如果不是他酒後侵犯了她,她怎麼會傷心地關在家裏絕食?
薑小米忽然蹬著棉被,好象熱著了,又好象在做夢。
杜雲峰幫她蓋好,過一會兒她又蹬開,反複了幾次。
薑小米的確做夢了,夢見她還在上小學,上課途中,她突然想尿尿,但老師正在講課,膽小的她不敢舉手請假,隻能硬憋著,想等下課了再去上廁所。
但是總也不下課,她一直憋尿,老師講的什麼完全沒有聽進去。
憋啊憋啊,終於下課了,她衝出教室,卻發現學校的廁所不見了。
她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偷偷小便,可不管走到哪裏都有人,她憋得坐立不安。
眼看快尿褲子裏了,還是找不到地方,她急得要哭了,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做夢。
但是尿意真的有,而且已經憋得不行了,她此刻隻想盡快解決這件大事,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醫院,以為還在自己家裏。
她轟地坐起來,翻身下床準備向廁所衝刺,卻猛不丁楞住。
麵前竟然坐了一個男人!
杜雲峰一邊照顧她一邊玩手機,怕吵醒她,他把手機調成了靜音,這會兒正低頭在看新聞,被她突然跳下床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抬頭問:“你醒了?”
薑小米打了個哆嗦,不是被他嚇的,而是被尿意憋得受不住了,她不回答,趿拉著拖鞋往洗手間衝。
幾天沒吃東西,又剛剛大病退了燒,她身體虛弱得厲害,一跑就頭暈,偏偏倒倒差點把輸液架撞倒。
“慢點!”杜雲峰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站穩定定神,往洗手間疾走。
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杜雲峰反應過來她尿急了,不由笑起來。
但又看見她沒披外套,他趕緊拿起她的外套到洗手間門口接她。
薑小米衝進洗手間,才反應過來這是醫院,她隻記得自己感冒了幾天,一直在昏昏沉沉睡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醫院,也不知道是誰把她送來的。
她不敢相信是杜雲峰,可病房裏又隻有他。
薑小米有些感動,一個人在外麵住,有人關心總是開心的,又尤其是她心儀的男人。